第二零五章不可说四个女子鱼贯而入,荀卿染正要仔细打量,就见宋嬷嬷本来站在门口伺候,却和走在最后的一个女子抱在一起,痛哭起来。众人都不由得往宋嬷嬷那边望去。荀卿染心下惊异,下意识地转头去打量齐攸。齐攸正低头喝茶,好像没注意到外面的情形。一阵微风吹来,灯影摇曳,看不清齐攸的神色。齐攸和荀卿染都没有说话,这屋内外就听得宋嬷嬷和那个女子的哭声。荀卿染皱了皱眉,目光在前面三个女子身上扫过。这三个女子,穿着各异,却都是绮年玉貌,环肥燕瘦,颇有几分姿色。荀卿染叫过许嬷嬷来,“今个天晚了,嬷嬷先带这几个下去安置了。”许嬷嬷答应了一声,“奶奶,北面的松涛院空着,先安置在那里如何?”松涛院,在宅子的紧北面,离这主院距离颇远,旁边就是府内下人的住处。荀卿染看了许嬷嬷一眼,赞许地点点头,许嬷嬷果然明了她的心意,很清楚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就依嬷嬷。那里就要嬷嬷多照看些。”“奶奶放心。”许嬷嬷答道,就先将这三个女子领了出去。许嬷嬷带着人走了,宋嬷嬷才收住了哭声,拉着那女子上前来行礼。荀卿染不由仔细打量,这个女孩中等身材,一身的粗麻布衣裙,全身上下都无装饰,头发只用一只发簪挽着。面貌却颇为俏丽,鸭蛋脸,鼻梁高挺,一双大眼犹带泪光,显得楚楚可怜,微微上挑的眉梢却又让她显得有几分倔强。“……是奴才的外甥女,闺名叫妇好,是我那姐姐唯一的骨血。失散了这些年,总算苍天有眼,今天见了面。”宋嬷嬷眼睛含泪,情绪有些激动,握着那女孩的手,犹有握着宝贝般。原来是宋嬷嬷的外甥女。“奶奶不知道,奴才在府里,奴才那姐姐曾带她来看过奴才,四爷小时候也曾见过的,只怕不记得了。”宋嬷嬷又道。不仅是宋嬷嬷的外甥女,还和齐攸有几分香火情。“嬷嬷找到了失散的亲人,这是喜事,快别哭了。”荀卿染道,又招呼那女孩上前来,“过来让我好好看看。”妇好犹豫了一下,裙角摆动,上前走了两步,到了荀卿染跟前,屈膝福了一福。举止端庄大方,那个福礼更是规矩,就是许嬷嬷在场,恐怕也挑不出半点不好来。只是脸上皮肤微黑,略有些粗糙,但露出的一段脖颈却是白皙细腻。荀卿染笑着站起身,拉着妇好的手。手心粗糙,却没有做针线活计留下的老茧。“就叫做妇好?姓什么?”“姓、姓辛。”“好名字。”荀卿染笑道。辛妇好落落大方,回望着荀卿染,然后似乎是意识到这样不和身份,微微低了头,却依旧用眼角余光扫视着荀卿染。“还得求四爷、和奶奶恩典。”宋嬷嬷躬身道。荀卿染回到座上,询问齐攸的意见,“四爷?”齐攸放下茶杯,只说“好生安置。”就起身去了浴间。荀卿染略一思忖,就道;“妇好姑娘想必也累了。嬷嬷先带妇好姑娘下去歇息。你们分离久了,定有好多话要说,就先在嬷嬷那安歇,明天再做安排。”宋嬷嬷忙不迭地答应了,便和辛妇好告退离开。许嬷嬷从外面进来,正和两人走了个对面,许嬷嬷让到一边,等两人离开,才走进屋来。“奶奶,那三个已经安置妥了。若没有奶奶召见,不会让她们出了松涛院。”许嬷嬷道。“嬷嬷做的很好,就先这样。”荀卿染听得隔间的脚步声,知道是齐攸洗了澡出来,这才吩咐人去里面收拾。“摆饭吧。”齐攸换了身月白的府绸长袍,从隔间走出来。卿染道。许嬷嬷就退了出去,吩咐人摆饭。齐攸脱了鞋子,先到榻上坐了,荀卿染见齐攸的头发还湿漉漉地,忙从旁边取过巾帕来替齐攸擦拭。“唐大人那里,已经让人送去了酒菜,和咱们这一样的。”看着人摆上饭来,荀卿染说道。齐攸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宋嬷嬷那里,也派人送桌席面过去?”荀卿染试探问道。“哦攸点头。“那松涛院那边……”荀卿染又问。“你随意安排,不用问我。”齐攸道。齐家讲究食不言,饭菜上齐,齐攸端起碗筷,荀卿染便不再说话。饭后,酒菜都撤了下去,荀卿染和齐攸就挪到内室说话。“打发人去看看,宋嬷嬷那里可缺什么。”荀卿染正要开口向齐攸询问那四个女子的来历,齐攸却先开口道。荀卿染心中一动,这不是去看宋嬷嬷缺什么,而是那位妇好姑娘缺什么。“四爷,那位妇好姑娘,也是犯官之女?”荀卿染问道。齐攸一怔,望向荀卿染,随即点了点头,以荀卿染的聪慧,自然是猜出了这四个女子的来历。荀卿染得到齐攸确认,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平西镇是本朝流放地之一,那些流放的犯人在这里的地位极其低下,有的被役使淘金挖矿,有的就在军中充作军奴,都是任人奴役,没有任何尊严和人身保障的人。平西镇也有官员将这些人充作奴仆,那位蒋夫人家的粗使,据说都是被流放的家眷。用蒋夫人的话说,是省了一大笔银子,而且比买来的还好使唤,打死不论。“妇好那边,你多用些心,不要当下人看待。”齐攸又道。“既然是宋嬷嬷的亲戚,我自会另眼相看。四爷就放心吧。”齐攸道,“妇好,是客人。”客人,即使是宋嬷嬷的亲戚,由齐攸郑重其事说出来要当客人待,这规格也高了一些。荀卿染心中一动,依旧答应道;“好。四爷,怎地从未听宋嬷嬷说过这一门亲戚,那位妇好姑娘,四爷小时候也见过的?”齐攸点了点头,“她受了不少苦,你待她好些。”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