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回到陈青洲的别墅,客厅里,黄金荣却是依旧在,一见她便立刻起身,神色间充满关切与担忧:“丫头,回来了?”
阮舒淡淡地应了个“嗯”,打算直接回自己的房间。
“丫头!”黄金荣连忙唤,“那个,马上就到饭点了,要不就别回房间了,在这外头坐会儿?”
“让佣人帮我送房间里,谢谢荣叔。”
“欸丫头!你不是说这一两天要搬走?荣叔我之后只能一个星期见你一次,现在只剩没几回能和你同桌吃饭,陪陪荣叔,成么?就当同情孤寡老头。”
阮舒原本听他开了个头就想要拒绝他,到临末了一句,他虽是故作轻松的玩笑口吻,但夹在其中的一丝落寞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而且他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同时有些局促,明显是在瞧她的脸色。
她清楚自己的坏毛病经常会伤害到人,之前三番两次的,他总是被她气到,傲娇地生个小气,最终都没有和她计较。底线一降再降,如今这连小气都不和她生了,无条件地包容她。阮舒心里头觉得对黄金荣万分地抱歉。
见她沉默得久,黄金荣立刻又道:“那没事没事,你要在房间吃饭就在房间吃。荣叔不勉强你。荣叔不勉强你。”
阮舒抿抿唇,注视他的爽朗地笑,轻闪着眸光,忽地问:“你真的不是因为两亿才来关心我的?”
这是一句十分可笑的问题。可她就是问了。
她也不清楚自己具体抱着怎样的心理出口的。
仿佛有另外一个冷静的灵魂剥离了自己的身体,在讥嘲地看着问出这句话的这个可怜兮兮的自己,看着这个可怜兮兮的自己试图从他人的肯定中寻找慰藉,慰藉自己并非没人真心疼真心爱。
黄金荣明显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她的些许异常情绪,微微一愣,表情霎时肃了几分,面容的忧悒关怀之色愈发盛:“丫头,你怎么了?荣叔和青洲很早就告诉过你,虽然我们确实是因为两亿的由头才找到你的,但我们是真心实意要把你认回陈家的。”
“你是老陈家的亲闺女,天生的血缘是无论如何都斩不断的,这和两亿没有丝毫的因果关系。和你相比,两亿连个屁都不是!找不找得到早就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是丫头你现在和荣叔我、和青洲,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一起。”
“天生的血缘……一家人……”唇齿间低低地重复,阮舒面露讽意,“难道存在血缘关系,就一定存在关爱存在真情?”
“丫头……”黄金荣忽然握住她的手,“你能不能告诉荣叔,你母亲她……对你到底有多不好?”
他没有先问“是不是对你不好”,直接就问“有多不好”。因为前面一个问题即便未得到阮舒的亲口证实,也早已毋庸置疑。
心脏应声微微紧缩,似被针刺了一下,泛出痛意。阮舒极其不适应地抽回手,生硬道:“她对我……没有什么好与不好。”
她这反应,显然还是和之前一样不愿多谈。黄金荣并不强迫,揪着八字眉深深地注视她:“丫头啊……是,确实,并非所有的血缘关系都非常的牢靠。但你不能一棍子打死一船的人,不能因为你母亲曾经对你不好,就认定所有的人都不会对好;不能因为姓傅的那小子欺骗了你的感情,就认定所有对你好的人都居心叵测。”
“哎,算了算了,这些话你听去估计又要当作我在间接往自己脸上贴金。荣叔就不再重复我和青洲对你究竟是啥想法了,强调多了,反而虚。况且终归要你自己感受。只希望你不要过多地陷在别人所带给你的伤害之中,你又是个不爱与人诉说的丫头,肯定会伤上加伤的。”
“你这个苦命的丫头。你母亲她……哎……也是个苦命的女人……”黄金荣沉沉叹息。
阮舒垂了垂眼帘,手指蜷缩:“他们……是如何发展起来的?”
黄金荣怔一下。
反应过来她问的是陈玺和庄佩妤,他讶然:“你不是——”
虽然他及时止住话头,但阮舒知道,他的疑虑是,之前她明明十分排斥了解庄佩妤和陈玺的那段过往,现在却主动询问。
不过黄金荣没有探究她缘由,甚至看起来还十分高兴她的询问,忙不迭告知:“上回荣叔不是说到,我在无人岛上等了大半个月才等到一艘经过的渔船。我跟着那艘渔船的主人去到一个渔村,在渔村里和玺哥重聚。”
“原来玺哥跳海之后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漂到了渔村的滩上,被你母亲救了。那段时间玺哥全靠你母亲照顾,年轻男女,又一来二去的,朝夕相处,难免有了感情。我到渔村的时候,玺哥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所以合计之后,隔天就离开渔村。离开之前,玺哥承诺过你母亲,等回到海城准备妥当,一定把她接来。”
“我当时觉得你母亲很有能耐。因为玺哥和我们不一样,除了嫂子,也就是青洲的母亲之外,从来不随随便便和其他女人纠缠,你母亲是唯一的一个。”
在这一句话的语气和措辞上,阮舒对黄金荣有些不满,因为听起来好似庄佩妤能被陈玺看上,是天大的荣幸。
黄金荣一点没察觉不妥,继续道:“这事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要把小老婆也接来自己身边。可回到海城之后,发现玺哥天天伤脑筋为难,一问才知,原来玺哥担心青洲的母亲。青洲生得不易,嫂子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产后忧郁症,后来虽然恢复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