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警,何况全省的特警里涂诚都是头挑的。公安队伍中,每天都在混吃与等死间殷勤斡旋的大有人在,一时半刻,张大春还找不出谁能接替涂诚去保护大明星。
想了想,张大春让老汪先出去,跟新来市局不多久的刑警小贾打声招呼,小贾也是专业练散打的,就跟他说可能要派他执行一个任务。
自己这边则继续给涂诚做工作。他说:“当初那件事情发生,省里是要严肃警纪的,如果不是隋厅相信你、力保你,你当时就被直接开除了,根本没机会还回到地方,你就打算这么辜负他?”
涂诚往嘴里扔了一颗薄荷糖。百度上把这种苏格兰薄荷称为“心灵补药”,说它能够抚平愤怒,纾解疲劳。涂诚不说话,任薄荷味道很快充溢口腔,专心品咂其味——
没用。
“你为你哥的死,自责,内疚,存着一身戾气要发泄,但发泄抵什么用?这些都是懦夫行径。隋厅亲自点名要你参与这个案子,就是希望你能解除心理负担——”
“别拿隋队来压我,”涂诚打断张大春,“我没有心理负担。”
张大春痛心疾首,索性彻底交了底:“省里那边又有案子的新进展,卢启文的羡世集团一直跟金三角的毒枭往来密切。所以隋厅亲自下的命令,说你只要破了这桩案子,就能重回蓝狐。”
他今年二十八岁,这个年纪回到省里,还是大有可为的。然而涂诚的全部反应就是没有反应,他淡淡说:“麻烦转告隋队,我烂泥扶不上墙,别费心了。”
八头牛都拉不回的犟脾气,张大春想骂的话都骂尽了,点着涂诚的鼻子手直打抖,半晌也没再多说一个字。
“没别的事,我就去交接了。”不等张大春还下新命令,涂诚转身就出了门。
门外头,刑警小贾正站在肖文武身边。他新来的,对局子里的前辈、尤其是能打两下的前辈特别尊敬。
两人倚墙而站,手里拿着烟盒,看似烟瘾犯了,到办公室外抽根烟。
肖文武一见涂诚就阴阳怪气:“哟,我说你两句你就不干啦?不干也轮不到你去比武,你这人出手没轻重,以前在别的局里把同事打得吐血的事情张局他们都知道呢。”
涂诚压根就没对这事儿多上心,但这种能在省领导面前出风头的比赛,肖文武看得比天还大。
刑警贾桐是新来的,对局里这点复杂的人际关系不了解,还挺天真地问涂诚:“诚哥,您有火么?借个火,成么?”
涂诚是戒烟了,但打火机习惯性地带着,张副局总是忘带,常跟他借。
见涂诚从兜里摸出打火机,肖文武知道他跟张大春走得近,冷笑一声:“马屁精!”仗着涂诚不敢在市局撒野,又举了举手里没点着的烟,说:“我也是领导,替我也点一个。”
小贾不好意思让前辈替另一个前辈点烟,忙伸手要接涂诚手里的打火机,嘴里说着:“我来,我来。”
涂诚抬手示意不用,自己拿着打火机递在了肖文武面前——忽然间,他拇指往上一顶,将打火机抛了起来,一掌就朝肖文武的喉咙拍过去。
亏得肖文武也是练家子,及时反应,躲开了。
刚刚他抵靠着的墙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痕,半嵌在里头的打火机都碎了。
“你——”肖文武气得大变脸色,一旁的小贾都傻了。他也练过散打,当真是行家里手间最见真章,这个涂诚可比肖文武厉害多了。
有一些人听见动静跑过来,一双双眼睛都像追光灯般盯着他,然而涂诚依旧面无表情,只对小贾说:“你跟我来。”
涂诚开车,带着贾桐一起回汪宅。把人介绍给汪司年,他收拾完东西就算交接了。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他习惯了用度从简,所有行李一个双肩包就能装下。
汪司年像是怵见涂诚,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直到涂诚背上背包打算出门,才从楼梯上探出一个脑袋来,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看。
他的眼神非常真挚,眼里的悔意朦胧可见。
涂诚抬头看他一眼,又冲身旁小贾交待一句“上点心”,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涂诚离开之后,汪司年的目光才算正式落在小贾脸上。同是警察,天壤之别,小贾个头不高,身板也不强壮,面相倒算周正,但一笑就歪嘴,故意耍帅一般。
小贾从沙发上站起来,见到大明星,立马局促一笑。他对汪司年说:“我是市局刑侦队的贾桐,我妹妹特别喜欢你——”
不等对方作完这老套的开场白,汪司年扭头回屋,砰地摔上了门。
他躺回大床,闭上眼睛,骂了一阵涂诚小题大做,莫名地又心有戚戚焉。他想,怪不得都说人是视觉动物呢,连个保镖都想找个顶帅的。
夜间清风徐来,汪司年闭眼躺了一会儿,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响,动静不小,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汪司年推门出屋,疑惑地喊:“小贾?”
无人应答,贾桐方才坐的地方现在空无一人。
“小贾?”汪司年又喊一声,踩着楼梯下去了。
除了他的脚步声与呼吸声,屋子里再没一点声音,气氛静得古怪。
踩到最后一阶,汪司年做足心理建设,小心往墙背后探头一看——他刚想吁了一口气,宽慰自己没有人,一个蒙面男人忽地从他视线死角处闪了出来,就这么站在他的身前。
汪司年第一反应,这又是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