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条条框框道:“我长话短说,你再看看规则,实习期一共六个月,税后月薪是五千,如果有额外的贡献,还会有相应的奖励。”
合同拟定的相对完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曹主管没等多久,蒋正寒就签了字。
曹主管满意一笑,接着描绘蓝图道:“我们公司的总部在洛杉矶,将来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也要选派人才去总部学习,你要是在北京待得烦了……”
曹主管没再继续,他面上笑得和蔼,却像是挖了一个坑,等着对面的人跳下来。
蒋正寒也笑道:“北京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他拿起了自己的合同,又和主管道了一声谢,重新走回项目组的位置,一副踏实肯干的样子。
郑寻因为出门接水,听见了他们的交谈。
公司的数据分析组成立不久,待遇和氛围相对比较好,迄今为止没有招收实习生。那些劳动密集型,又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都是郑寻和另一位同事在做。
出于这个原因,蒋正寒和徐智礼到来的第一天,副组长把他们交给了郑寻,因为对他们不抱任何期待。
然而蒋正寒出现之后,与副组长两个人相谈甚欢,他没有展示出任何代码,就吸引了副组长的注意力。
蒋正寒刚开始实习,不能负责某一个模块,他需要浏览文档和项目源码,遇见不懂的地方,还要请教同组的郑寻。
他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研究编程长达十年,积攒了不少项目经验,多次在网上与人合作,混他的自己交际圈。正因为此,他展现出来的操作能力,和他的实际年龄严重不符。
他看得太快了。
“小蒋,你有没有搞错,”郑寻忍不住说道,“这一部分你不能看,明白什么是清洗算法吗?”
蒋正寒坐在他的位置上,然后抬头看向了郑寻。
他刚来的那一天,郑寻自称为“小郑”,但是此时此刻,组长与副组长不在旁边,郑寻就丧失了耐性。
蒋正寒笑着解释道:“每种数据都有不同的清洗流程,你说的清洗算法是哪一种?”他同时打开了三台显示屏,其中一个还包括了编译器,但他现在分明没有任务,其实不应该编写代码。
组内使用的清洗算法,少说也有一百多种。郑寻当然不会让他解释,为了挫一挫蒋正寒的锐气,郑寻把自己的工作任务分给了他。
他们业内有一句话,叫做所谓的人工智能,有多少人工,就有多少智能。人工智能少不了大数据的支撑,数据分析更是重中之重,而在数据分析领域,百分之八十的任务量,都集中在数据清洗之上。
数据清洗是一个累活,郑寻做得满腹牢骚。
蒋正寒接管了他的任务,一整个下午没再说话。
直到这一天临走之前,他给谢平川发了一封邮件,其中包含了下午的进展,以及目前遇到的问题。
作为本组的副组长,谢平川可谓兢兢业业,他很快就回复道:“你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蒋正寒独自去了。
办公室内宽敞透亮,窗前摆满了盆栽,书架上堆积着期刊——除了期刊以外,还有《健身指南》之类的书本。
谢平川一共沏了两杯茶,并且把其中一杯递给了蒋正寒。
他问:“你从前接触过数据分析吗?”
四周没有别人,蒋正寒端过茶杯道:“去年得过一次金奖。”
“你老家在哪里?”
“江明市。”
“哦,我知道了,”谢平川捧着一杯新茶,落座在了老藤椅上,“学我们这行的,最好能有天赋,你在这方面不差,甚至非常出色。”
他衣领处挂着工牌,眼镜片略微反光,面上依然不苟言笑,语气却放缓了很多:“从明天开始,我给你分派正式的任务,你每天向我汇报进展,每周参加组会的讨论,月末进行相应的考核。”
谢平川道:“我相信你的能力,期待你的表现。”
蒋正寒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谢平川站起身,顺口说了一句:“能者多劳,你的实习期虽然辛苦,但是一定有等价的回报。”
蒋正寒不怕辛苦,也不求回报,他只想走得更远。
于是在实习的第二天,他加班到了傍晚七点。本公司实行弹性制度,从来不提倡加班,但是对于技术组的成员而言,加班加点都是寻常事。
公司的食堂在四楼,吃完饭将近七点一刻。同组的前辈们还在聊天,当前的气氛格外融洽,蒋正寒偶尔说两句话,因为他态度温和有礼貌,不少同事都愿意为他答疑解惑。
然而在蒋正寒临走之前,郑寻隆重介绍了他,说他是本组第一个实习生,今年才刚刚上大学,就让谢平川另眼相看,又让曹主管赞不绝口,希望大家能多多栽培他。
另一个女同事立刻笑道:“小郑,不用你说啊,我们肯定要照顾小蒋,小蒋你今年多大了,领导这么器重你……”
郑寻出声打断道:“是的是的,领导非常器重小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