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来到一个镇子。这个小镇不大,只有一个酒家兼客栈,旁边的水塘里几只鸭子
懒懒地浮泳着,招牌也残破不堪,使人只能半读半猜上面写的是什么。比起风餐
露宿,两人没什么好抱怨。他们挑了个靠墙的角落坐定,青青抛出一锭碎银子,
快语吩咐跑堂热水沏茶准备酒菜。唐炫一愣随即笑了笑,这才意识到她顺走了他
的钱袋,这些天也许逼她逼得太厉害了。
有了银子自然什么事儿都办得又快又好,唐炫摆摆手让跑堂远着点伺候。在
唐门,他的日子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出门在外处处需要小心谨慎,哪
能那么容易让人近身伺候。青青看在眼里也不多说,而是拿了条乾净沙帕在盆里
浸上水,然后拧乾展开,这才伸手递给唐炫。千竹庄长辈众多,孝顺侍奉对青青
来说本就轻车熟路,更何况受伤时多亏唐炫照顾,这点儿事儿做起来自然不在话
下。
青青端起茶盅嗅了嗅,除了茶香之外并没什么其他味道,这才小小心心倒了
些热水在茶杯里,涮涮茶杯将残水倒掉,然后举起茶壶,压着盖子在唐炫的茶杯
中斟满茶水。瞧着唐炫若有所思的样子,虽然一派轻松、优雅自在,可似乎心有
旁骛,眼中也蒙着一层阴影,好像挂念着某件更重要的事情。她知道不该问,也
知道与她无关,但并不表示她没有好奇心。
青青一边将茶具和茶杯摆好,一边假装漫不经心说道:「你在外面游荡了不
少时候吧。」
唐炫脑中立刻响起警铃,手中的杯子停在半空中。「是的。」
「所以很久没见过家人了,对吧?有没有人劝你回去?」
「也许吧。」
「也许什么?」青青追问道:「你真正回答的是哪个问题?」
「你真正问的是哪个问题?」
青青的脑子快转成了陀螺。她并不意外唐炫身上散出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
气息,自从知道他就是哥哥提过的那个被唐门驱逐的朋友,她就一直在猜测到底
发生了什么,柳朝对这事儿又知道多少。青青本来也不指望他会说,问不出来唐
炫还能问不出自己哥哥了么。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对他模棱两可、蹦词儿似的回
答很是不满。
看着青青给他递帕沏茶让唐炫有些意外,她的动作自然流畅,表情温婉贤良,
就好像在照顾辛劳一天刚刚返家的夫君。这念头很是滑稽可笑,她是千竹庄的人,
柳将军的女儿,柳朝的妹妹,可此时此刻看起来却哪个都不像,只像个女人。唐
炫立刻有了反应,他竭力遏制下去,但那个部位从来不分场、不讲道理。唐炫
品了一口茶,作出苦相。其他男人喝茶会有这反应么?
「太苦了?」青青看看茶,小心吹了吹,抿了一口。清茶并不适饭前饮用,
可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实在不能讲究。
唐炫不爱喝这种茶,但不打算告诉她。「很好。」
青青啜饮一口茶,改变了口气。「好吧,我真正的问题是,你为什么被赶出
唐门?」
唐炫当然知道她的问题,就像她哥哥一样,别只是青青不会放下这个话题,
但他累了,不想谈这件事。
「说吧,」青青蹙眉,即使瞥见他的厌烦表情也不在乎,「你撞着了什么秘
密?」
唐炫诧异看着她。
「嗯,是啊,我很聪明,而你也不是特别狡猾。」青青顽皮地咧嘴一笑,迎
上他的目光,努力装出看透唐炫的样子,挺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全盘托出。「好吧
好吧,这有什么难猜的,世家大族不就那么回事儿。光鲜的那面看着的是传承、
历史、权利。背面呢,就是秘密、阴谋,髒事儿。唐门家大业大,不会是例外。
通常是你挡了家里某个人的道儿,自然希望把你打发得越远越好。唐门现在
的当家是谁?下一任当家又可能是谁?「
唐炫大笑,却不是温暖的笑,黑瞳中更是一抹嘲弄,道:「有感而发?」
青青不理他语气中的奚落,反而点点头,嗓子里哼了一声,道:「总之说出
来不会有你我意外的事儿,来来回回不就那么点儿花样。」
「我不这么想。」唐炫若有所思地凝视她片刻,摇摇头。
「好吧,我说话,你点头就好。」青青诡谲地笑了笑,刻意压低嗓门,「谁
不是谁亲生的?」
「你想像力太丰富。」唐炫说完就开始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青青的茶还剩一半,唐炫已放下碗筷。她赶紧又给他递了一条热帕子擦手,
说道:「嗨,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别以为我没有注意到。」
青青盯着他,继续刺探道:「看来是个好大的事儿呢,心中有鬼?所以连这
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敢答?」
唐炫哂道:「谁心里没鬼?谁没在挡道又没被挡道?」他顿了顿,看她的眼
神先是潇洒而略带嘲讽,但很快这种目光转成深沉锐利,叫人不敢直视。唐炫旋
即起身,抛下四个字「和你无关」结束话题,之后再没搭理她。
第二天早晨,唐炫起床穿衣然后轻手轻脚到她房间查看。他不想吵醒青青,
她看起来很平和而且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此外,他也不打算匆忙出发。直到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