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老汉闷声闷气的说话。“昨儿傍晚下去时,积水就到了小腿肚子,过去一宿怕要到腿弯了,屋子肯定也是没法住人,退了水,得费不少心思拾掇。”
“看看今个儿的天气,整天都下雨,雨势还是这么大,估摸着一时半会咱们下了不山,得想办法回村再搬点粮食过来。”木老汉嗒吧着旱烟,额头拧成个深深的川字。
说起粮食刚还有点儿轻松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闷。
谁也没有再说话,默默的忙着手头的事,木大娘得了小兄弟的提前,不着痕迹的瞄瞄仁大娘一家子,确实发现了点不对劲。说话的时候,看着还挺精神,不说话时,神情明显的见蔫了不少,掩不住的憔悴病蔫,明明坐着没干什么事,偏偏把自己表现的好累好疲惫。
要说累,遮雨绷里,哪个不累?从昨儿一直忙活到现在,也就夜里睡了会,都没怎么睡踏实,因为心里不踏实啊,哪里还睡得好觉。一个两个看着挺精神,都不过是强打起劲头,咬牙硬撑而已!
没多久,逢春他们回来了,都或多或少有点儿冻着,手脚冰冷脸皮子发白,换了干净暖和的衣服,吃完早饭后,又喝了碗浓浓的姜汤,脸色才稍稍缓过来了些。
马老汉没找着,之所以匆匆回来是遇着山体滑坡,要不是反应及时,差点儿就被淹在了泥流里。
根老汉的大孙子说起这事,声音还有点抖,脸上带着未褪尽的恐慌害怕。根大娘瞅着特别心疼。“咱不出去了,不到处乱走了,太危险了!”心里有点后悔自己多嘴,差点儿就把大儿子大孙子给搭里头了。
“你也歇歇,一天一夜没合眼,媳妇闺女重要,可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家里就剩下你这么一根顶梁柱了。”仁大娘说着眼泪汪汪落。“万一你也出点什么事,这一家子老的老小和小可怎么办!”
“是得注意点,天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根老汉家的儿媳接了句。心想,都不容易啊。
现在是白天,又下着大雨,没什么事,棚里的妇人们便让昨儿守了夜的男人们去睡觉,得把精神养回来。
木大娘根大娘两人琢磨着时间,估摸着差不多可以张罗午饭,小声商量着中午吃点什么。
遮雨的角落里,并排搭了两张床,仁大娘一家都躺在上面,大小都在睡觉,哑巴姑娘忙前忙后照顾着高烧不止的娘俩,大的醒过了会,喝了点粥和姜汤,小的就一直没醒过。
“啊啊啊……”哑巴姑娘激动的呜呜直叫,拿手去推着睡着的仁大娘,眉眼很是焦急恐慌。
她的声音不小,怕打忧到在山洞里睡觉的男人们,根大娘赶紧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哑巴姑娘泪流满面的指着床内的小姑娘,根大娘看了眼,心里咯噔发紧,连忙靠近了些,伸手摸了把小姑娘,浑身烧得烫手啊!“木老姐你快过来,不得了哩,这孩子,怕是要……”怕是要扛不住了,这话她没说出口。
“赶紧把孩子奶奶父亲摇醒,咱们能有什么办法。”木大娘扔了手里的野菜,冲着仁大娘的人中掐了把。“大妹子快醒醒,你家孙女儿出事了!”
那一瞬间的痛疼,仁大娘便是想继续装睡都不行了,因为,她的身体疼得打了个大大的哆嗦。“出事?我家秀儿……”慌慌张张的侧身看去,大力的推着旁边的儿子。“大河醒醒,秀儿这孩子挺不住了,别睡了,快去找马老汉啊,快点啊!你就这么一个闺女,还睡,你赶紧醒!”
她嗓门极大,话说得且急且快,在山洞里呼呼大睡的男人们瞬间被吵醒,迷迷澄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个个张嘴就问。咋了?
“你仁婶家的秀儿情况不太好。”根大娘回了句。
这时,大河也醒了,掀了被窝,就想往外头冲,眼眶儿发红。“我去,我去找马老汉!”
“老大哥老大姐,求求你们帮把手,帮帮我这可怜的孙女儿。”仁大娘扑嗵一下跪到了地上,她跪下后,哑巴姑娘也跟着跪了。
木大娘叹了口气。“能帮的我们都帮了,也没藏着掖着。”
“大妹子你起来说话,别跪着了,地上湿也冷,小心自个的身体。”根大娘去扶她。“大河已经出去找马老汉了,会没事的。”
总算说到了心坎上,仁大娘顺势站了起来,边抹眼泪边哭。“他一个人,哪里找得过来,秀儿这孩子,也不知道能挺到什么时候。”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帮着出去找马老汉?”木大娘问得直白。
仁大娘满脸绝望。“如今也就只有马老汉能救我家可怜的秀儿,周边这么多山,也不知道马老汉躲进了哪个山头,老大哥老大姐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份,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这可怜的孙女儿说没就没。”她拿眼扫过众人,眼神透着悲痛,无助,甚是凄惨。“求求你们了……”声音发颤,每个字都在抖动着。
众人看着无不心酸唏嘘,挺不是滋味儿。
正欲开口时,冒着大雨在外头寻野菜捡湿柴木的根老汉家的儿媳们,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爹娘,别答应她!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