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轻笑起来,看着面前的顾楚生,忍不住道:“那与我何干呢?”
这话是顾楚生当年说过的。
当年她认认真真同他说“顾楚生,我喜欢你”的时候,他也是如此,双手抱在胸前,冷笑出声:“那又与我何干?”
说起来,她的语气,可比他好上太多了。
这句话顾楚生也记得,所以在楚瑜说出口时,他忍不住愣了。
他看着面前的姑娘,觉得上辈子的一切仿佛是倒了个转。
当年他嘲讽她,如今她就嘲讽他。
他慢慢闭上眼睛,捏紧了拳头。
“是,是与你无关,”他忍住气血翻涌,艰难道:“可是,哪怕你不屑于这份情谊,也不该作践。你明知我喜欢你,你又怎能……”
“作践?”
听到这个词,楚瑜忍不住笑出声来。
回忆开了口,就无法关上,楚瑜瞧着面前人熟悉的面容,从那句“我喜欢你”开始,无数记忆倾泻而下。
那些记忆让她手脚冰凉,她死死盯着他,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
公主府的酒劲太大,有些上头,她觉得自己的情绪被扩大开来,看着面前的顾楚生,就仿佛看着上辈子的人坐在自己面前。
她捏紧了暖炉,身子微微颤抖。
顾楚生看着她的态度,脑中全是疑问。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哪怕不喜欢他,哪怕讨厌他,怎么就能厌恶到这样的程度?仿佛不控制住自己,随时随地都会抽剑杀了他。
那目光他见过的,在楚瑜临死那一刻,她说“来生与君,再无纠葛”时,她那目光里,就包含着这样的愤怒与恨。
顾楚生手足冰凉,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而楚瑜压抑不住自己,转头看他,冰冷笑开:“顾楚生,你喜欢听故事吗?”
他想说不,可他说不出口,他就呆呆看着她,听楚瑜笑着道:“你不是说我作践你的情谊吗?我给你说个故事,你就听着,我告诉你,什么才算真正的作践。”
“有一个姑娘,她喜欢了一个人,那人落难,被贬出京城,于是她抛弃荣华富贵,夜奔千里,终于找到他。你说,这份情谊,可算深重?”
听到这话,顾楚生脑子轰然炸开!
被贬出京,夜奔千里。
他盯着楚瑜,目光里全然是不敢相信。然而楚瑜深陷于自己情绪之中,根本顾及不到顾楚生此刻的神情。
“若千里夜奔不算什么,那她后来散尽自己所有钱财,拼了满身武艺,护他升至金部主事,又可算是恩德?”
散尽钱财,金部主事。
顾楚生慢慢闭上眼睛。
外面雨声噼里啪啦,他脑海中又是那一年,昆阳官道夜雨,少女红衣染了泥雨,手中提着长剑,独身驾马,奔赴千里而来。
“别怕,”她在马车外含笑,染了雨水的脸上,笑容足以驱开云雨雾霾,看得人心明朗,她瞧着他,目光里全是情谊。
“顾楚生,我来送你。”
这一送,就送了他一辈子。
送他到昆阳,送他从九品县令升迁至金部主事,又一路升作户部尚书,入内阁为大学士,最后,官拜首辅。
那一路她相伴相随,整整十二年。
他以为他重生回来,是与她重新开始,却终于在这一刻明白。
——他回来,只是为了接受这场迟来的审判。
他上辈子欠下她,便要在这辈子,统统还予她。
马车摇摇晃晃,她用着别人的口吻,述说着他们二人的平生。
“她侍女死时,她苦苦求他,”她声音疲惫:“她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这份感情,他不喜欢她,不愿意对她好,是她强求,直到那时候,她才觉得,她后悔了。她不该喜欢,也不该强求。”
顾楚生听出她声音里的软弱疲惫,他抬起头来,静静看着她。
楚瑜目光里没有他。
她声音平静,似觉意兴阑珊。
“后来她离开了京城,去到了那男人的家乡,侍奉他父母。后来婆婆病故,她就一个人留在那里。也不知是过了多少年,她生了病,想回去见她父亲。那时候她身边已经没谁了,她一封一封信写给他,直到最后,也没看见她父亲。”
“顾楚生,”她目光终于看向他,仿若菩萨佛陀,无悲无喜:“你说我作践你,如今你可知,一个人作践一个人感情,能作践到什么程度。不喜欢无妨,可不喜欢一个人,却也不放开一个人,一定要将她拉扯在身边,一直逼到她死,这才是天大的恶心。所以啊,喜不喜欢这件事,你别强求。”
楚瑜觉得自己神智终于回来几分,她笑了笑。
“别把自己的心放在别人脚下,也就不会被作践了。”
顾楚生没说话,如今他怎么不知道楚瑜的态度?
他没有机会,一旦楚瑜知道他是上辈子的顾楚生,他绝无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