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田明山自别了王姑娘,后又别了柳春燕,带着狼崽和杨殿武一行继续前行,一颗心像墙上挂的王八——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一个远了,一个近了,但两边都让他牵着肠子挂着肚——放心不下!
这样走了两天,忽见江天豁然开朗,一问向导,知是到了万县,那向导粗通文墨,听他介绍:“你看那东面叫都岳山,一峰插天,有‘都岳摩天’之誉,南靠翠屏山,俯瞰大江,波光倒影,有‘秋屏列画’之赞,西傍太白岩,早晚飞霞映射,五彩缤纷,有‘西山夕照’之颂,西北还有天城山,西壁陡峭,巍峨壮观,有‘天城依空’之叹,传说三国刘备屯重兵于此,故又有‘天子城’之称。”
又走了半个时辰,方到城里,这城也要算沿江见到的最大的城了,田明山知已渐入蜀中腹地,见如此山清水秀,竟勾起填川后的无限憧憬:青山下,小溪旁,一座大院,他拥着王姑娘、柳春燕;膝下一群儿女嬉戏玩耍,远处牛羊成群,稻花飘香……
“你看!”那向导又接着介绍,“那片瀑布飞流,终年不断,飞溅浪花白如积雪,似锦缎飘洒,五彩缤纷,如飞虹流萤,上面还有座天生桥,像一架古筝家架在瀑布上,蔚为大观,与那美秒的流水声,获得一个‘石琴响雪’的美名……”
田明山与杨殿武拜会了万县知县,补充了些粮食便继续赶路,一晚那狼崽不住地哀嚎,闹得田明山心神不宁,静下来一想,莫不是王姑娘出了什么事?越想心中越不安,第二天就催杨殿武加快了行速,忠州玉印山、丰都平都山等好山好景都无心看,只心急火燎地赶着路!
这日,重庆府知府叶子善与子叶宝根、师爷金丝猴在衙内议事。叶子善说:“自朝廷移民填川以来,人口虽说多了些,但啯匪、袍哥也多了起来,暗中与官府作对,长期以来,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相安无事,但长此以往,我担心会酿出事来,你们看如何是好?”
叶宝根道:“父亲说的极是,对于刁民、啯匪,作为官府不但要威慑他,还要驾驭他,要驾驭他就要有他崇拜的东西,孩儿听说洪帮帮主开有一张公片,拿到它就可号令江湖,那时就不怕它不听咱的。”
叶子善说:“有那东西倒好,可谁有那东西呀?”
金师爷说:“我在‘和’记茶馆,亲自听那移民队长田明山的老婆王姑娘说,拿了那东西,啯匪都不敢沾边呢!”
叶子善问:“那你拿到手了吗?”
叶宝根说:“孩儿已把她控制起来了,只是她不肯交出那东西。”
叶子善担心地说:“这如何是好?听说那茶馆的人也是不好惹的,你们这不是给我惹些麻烦、找些虱子往脑壳上爬吗?”
金师爷劝道:“这茶馆的人我熟,况这王姑娘是自己跑到酒店偷听我们的讲话,被叶公子的手下捉住的。当时也没人看到,只是那田明山不日便可赶到,此人英勇,不可小看,卑职之见,待那田明山来接洽公事时好言相劝,劝他交出公片,如不从,便以通匪罪刑迫,不怕他不就范。当然,如他交出了公片,也正好以此为据判决他通匪之罪的。”
正在此时,衙役来报:“湖北麻城移民队长田明山、押解官杨殿武求见。”
叶知府说:“来得正好!”即命:“升堂——!”
一班衙役还没到齐,田明山已认出那金师爷就是北山军师爷金丝猴,心中一惊,暗想:他怎么会在那里?又想:也有江湖头领打入官府的,也有被官府收买的,这金丝猴属哪种?
这时,杨殿武也认出了金丝猴,悄悄对田明山说:“那金师爷就是在山上我跟踪的放火的人,射王姑娘暗箭的估计也是他!”
这时,衙役一阵吆吼,叶知府升上堂来,田明山递上公文,叶知府批了公文。分遣了移民,大部分分到重庆府所属县,一部分到川西县份。分毕,叶知府下座,走到田明山面前轻声对他说:“听说队长有张洪帮主公片,不如与本府交换,你要什么尽管说。”
田明山警惕地说:“那是江湖上的东西,你官府要它做什么?”
叶知府道:“我也并不想做什么,只是为你着想,拿在你手里总不是好事。”
田明山说:“自古官与民泾渭分明,你要那东西莫不是有啥企图?”
叶知府见田明山揭穿了自己的意图,又软硬不吃,突然脸一沉,急忙走到公案前,喝道:“田明山可知罪?”
那杨殿武在旁不服,大声辩解道:“田队长舍生忘死,劳苦功高,千里迢迢,护送移民到此,何罪之有?”
叶知府喝道:“大胆,你敢咆哮公堂,蔑视本官,即着革除军职,给我乱棒打出!所带官军就地解散!”
见杨殿武被驱出,叶知府然后对田明山一拍惊堂木道:“你如何勾结匪首叛将,赶快从实招来!”
田明山大义凛然地说:“我一双脚跋涉三千里,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不就是为复官命!何来勾结匪首叛将?”
叶知府变色道:“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招供的,你说你脚跋涉三千里,好,我今天就问问你那双脚有无反情。来人,给田队长穿双‘红绣鞋’,看他啷个说!”
一会儿,衙役端上一火盆,盆中烧着熊熊的一盆炭火,面上冒着蓝焰,衙役从中夹出一对红红的铁犁头,数人按住田明山,把他双脚往铁犁窝里一钻,立即青烟直冒,满屋焦臭。田明山大吼一声,令人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