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那一战,若说青髓三人远远躲在暗处还稍稍有那么一丝勇气的话,那么秦均便是彻头彻尾的跑路。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罪于秦均,毕竟其修为与柳一物等人相比还是存在巨大差距,说不定一个不留神便会被些四散的边角法力波及致死。
但秦均这辈子也忘不了,纵然自己在千万里之外,仍旧能够看到极远处九遗山脉上空,那陡然由一片紫红化为灰暗的天。
那似是擎天巨人张口一下子将天地色彩尽数吞噬的天,而留下的,就只有死寂。
虽然此时此刻,通溢城郊外,柳一物所造成的变化与前者相比弱了不知千万倍,但那处于最核心的东西却未曾改变,那种会将人的心化为漠然的能力。
一朝被蛇咬…秦均则是一朝望见蛇,十年怕井绳。在见到已经消失于世间三十年,又或是之前数十年一直能够见到,却在最后时刻看了个彻底的感受,心中猛然升起的颤动险些让其崩溃。
向枯涧逐。
这部诡异中带着势不可挡的精神的功法,虽是弱小,但又一次出现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柳相清不知何时已然老泪纵横,模糊的视线使得场中二人的身形化为虚虚实实的重影,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再过几辈子也不会忘记。
三十年前那天,整个人间没有哪里看不到九遗山上空的突变,柳相清也是如此,然而这位老人最熟悉的,却是如今眼前那弱小的功法波动。
那是自己手把手教给柳一物的,如何能够记错?又如何能够忘记?
“元…元信啊,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太舒服。”李松望着场中有些难以言喻的压抑,缓缓开口,自己几名小辈距离场中还算有些距离,但也是能够感受到周遭气氛的变化,尤其是众人的脸色。
“……”元信不知何时再一次回到了原先那一言不发的状态,不过李松说的没错,此时的柳一物给自己的感觉很不舒服。
场中,对于这番变化感受最为明显的元家家主,不禁下意识握了握手中灵剑,其对柳一物并不了解,所以也没有秦均那般复杂的心思,只是单纯觉得很不舒服罢了,那么既然很不舒服,自己便打破这份沉寂好了。
“故弄玄虚,看老夫取了你这小命!”说罢元家家主再次紧了紧手中剑,猛然冲向柳一物,第三次含怒一击,仍旧是超水准发挥,那似是要刺穿耳膜的破风声大起,且剑不离手,本就是原先想好了的。
然而柳一物却是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金芒,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又或是什么表情都没有,有的只是不应该出现在少年人身上的,看破生死一般的平静。
二者之间距离正急速缩小着,十丈…五丈…三丈…只不过是一气呵成而已,而就当金芒刺入柳一物身前一丈之内时,只见其手臂一抖,瞬间将那铁片送了出去,仿佛要从中将那一片金光染上一些锈迹。
然而正是这一点锈迹,却让得元家家主大惊失色,惊的不是其威能如何,而是柳一物竟然真的不闪不避,完全是一副以命换命的架势!
“你疯了?!”元家家主在瞬间还能抽空吼上一句,要知道以命换命的做法通常只会出现在不共戴天的仇人身上,比如说柳一物杀了元江,而其修为又要比元家家主高深的情况下,那么元家家主用以命换命的举动杀掉柳一物实属正常。
但元家家主可不记得自己对柳一物做过什么值得后者如此疯狂的事情,难不成此子为了一场比试的输赢,竟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然而元家家主却是忘了一点,这场斗法,只要柳一物输了,那便是必死的局。
“真是…真是…卑鄙啊!”忽然想通这点的元家家主猛然收剑,并向旁一翻落地,若是柳一物那铁片早出手一丁点,那么也会留给自己充裕的思考时间。
但二者距离着实太近,再想下去的话可真就同归于尽了。
元家家主侧翻闪躲,铁片擦着其发梢射向远处,顺带削掉几缕白发,而躲过搏命一击的元家家主顺势猛地一蹬脚下砂石,整个人猛地方向一改,又冲柳一物冲去。
“老夫看你还能使出什么花招!”激荡的穿堂风自长袍两侧窟窿贯穿而过,倒也凉快……
此时此刻,柳一物手中已然空无一物,唯一一柄灵剑还在脚边,且元家家主虽然先前躲了开去,但仍旧距离柳一物极近,且柳一物完全将元家家主那仿佛取了自己性命一般的兴奋神色看了个真真切切。
按道理说,这一击柳一物是无论如何也避不过去了,不过…
“我说老伯,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近在咫尺的金芒非但没让柳一物面色有丝毫动容,且还有工夫说上一句,“你是不是忘了,小爷我是身怀两种功法的男人?”
元家家主闻言心头猛地一跳,却见到二人之间一抹巴掌大小的涟漪凭空而起,随后一枚铁片从其中猛地激射而出!
砰!
灵剑直接斩到了这出现地有些突兀的铁片之上,且竟然瞬间被铁片所斩断,只见碎裂的剑尖急速翻转着,翻转着…翻转着噗呲一声倒射入元家家主眉间!
而铁片却似是并不为此所动,紧随在那断裂的剑尖之后,且同样是竖劈在剑尖之上,那本就薄如蝉翼的剑尖竟从中再一次被一分为二,而那身为始作俑者的铁片,早已毫不留恋地贯穿元家家主的头颅!
元家家主急冲的身影如同暂停一般猛然定在原处,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