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太监的小头目,这会儿竟一起过来。四爷心下便有些底了。
见四爷一进门,太监行了大礼,八阿哥也见了礼。而后该坐的都坐、该站著的继续站著。就听八阿哥开口道,“弟弟听闻四哥近来查察赌博,尽心尽力、克尽厥职,甚至夜不成眠,心中实在佩服。”
“皇阿玛交托之事,不敢怠慢。”四爷心道果然是为了这事。
八阿哥又笑,“弟弟能力不足,不像四哥这般,能得皇阿玛信任交办差事。若能有,也是想著夙夜匪懈,好好办差的。便是此次与我同来的李、明两位公公,此前亦是多有受皇阿玛重任,经常办的差事。见四哥如此,多有同感。”
四爷知八弟八面玲珑,进入正题前总得拉拉杂杂一堆。可他有些不耐这些,便直言道,“两位想必事多人忙,八弟今日偕同两位过来,是为何事?”
八阿哥一顿,这才面露难色,迟疑说道,“弟弟绝不是对四哥的差办有所怀疑,而是两位公公早先寻我说道,这番查察赌博,当中有些人竟趁此机会,为了同侪间派系斗争、争权夺利之故,竟有栽赃冤枉之情。我听两位公公所述,也觉事有疑义,便自作主张,带著人跑四哥这儿一趟。希望四哥勿怪。”
“栽赃冤枉?竟有此事?”四爷显然诧异,皱眉问道。
“这详情,要四哥手边这会儿没有急事,是否就听两位公公详细道来?”八阿哥诚恳问道。
四爷自是允了。李明进与明自忠各自“嗻”了声,便开口提了几个名字,说他们身上被查获的钱庄欠条,可都是给别人冤枉栽赃的,并不是本人所欠。此等记录,回头向欠条所载的钱庄询问一二,便可知其虚假。近日查察赌博之官兵所查得的,并非属实,他们实在没有因为赌博欠下任何赌债之情!
四爷这一听,心中不由冷笑几声。
钱庄这会儿当然是要否认了。皇阿玛让他眼下查的这些,可不全为了抓赌,还为了那些隐藏于欠债赌徒后面的债主,就怀疑有心人恐怕利用债务,威逼太监在宫里行些污脏哉害之事。
而两位公公所提的几人,确实是欠债大户。并且其所任位置敏感,想要打听消息或者接触物品用具,俱是方便。四爷当初一见这名单上的人名,都有些心惊。至于隐于他们背后的,四爷垂下眼皮,有赖上次酥油胡同里查到的线索,那个答案也几乎要呼之欲出了。
所以,这是有人急了?
而想来八弟应当不清楚这些。怕是被求到了头上,想著广结善缘,这才对自己开的这口。便是这两位太监也相当谨慎,明明知道背后之人是……却反拉著八阿哥出头。是想模糊视线?
四爷严肃应承道,“果真如此,这些钱庄欠条,我便使人至钱庄询问。若当真未欠,也该细查这欠条因何能轻易被伪造。恐是这钱庄内部另有不法,需得仔细详查。”
他这不还欠个查钱庄的藉口,送上这事,正好光明正大。
两名公公神情显然表情一僵,八阿哥却以为自己斡旋有了成效,眉目舒展道,“如此更好。那些贼人恐怕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确实该查个彻底。弟弟此前也去敬事房探问过了,有这冤屈之情之人,似乎还不少呢。”
说毕递过一张名单,四爷接过,看都不用看两名脸色极差的太监了,只瞧了眼八弟面上的诚恳热心,心中真有些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赏补汤
送走了八阿哥, 四爷关在书房里把手边线索重新理了一遍。
四爷没想取笑八弟的天真, 相反,有时无知便是福。自己手上的线索越查越多,也越看越令人心惊, 而查的这些, 四爷都不知最后该怎么给皇阿玛写这份折子。
毕竟, 要是让皇阿玛知道, 隐于幕后、伸手欲掌控宫里的那个人,竟很可能是他最……四爷每每想到这就有些头痛。不报不行,皇阿玛还等著。可真报了, 自己实在也讨不得多少好。
四爷叹了口气, 捏捏鼻梁。
加上八弟今日送来的名单, 这势头, 可不几乎把宫里重要职位都给占了。这要如实报上去,便是连皇阿玛睡在宫里, 也不能安稳。这事,只怕是更加难办……
随手拉过一张纸, 四爷不由开始写写画画。这些日子他已习惯用图面来分析。而今日这张纸上, 多了八弟的名字。四爷随后拉过两条太监的线, 八弟的后面,想了想, 又加上了大哥胤禔的名字。
八阿哥出生时,生母卫氏因身份低下,为内管领包衣之女, 还为罪籍,故八阿哥自小便养于大阿哥的生母惠妃跟前。这种背景其实与四爷类似。也因为这等缘故,八阿哥与大皇子一派极为亲近。
是以大皇子派,是凑巧被扯近这次的风波当中?
当然,要太.子.党的势力被削减,大皇子派当然就是背后得利最多的人。便是四爷自己,都还得扛著一份打压太子、觊觎皇位的罪名。这次八弟供上的名单,不仅加了自己办事难度,更还……
想到这,四爷突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