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如此,战穆敛总算是明白。
当时在废弃仓库里,围着展星虞试图施暴的两个男人,也不过是莫苍云事先安排好的。
目的一,暂缓战穆敛离开的时间。
目的二,也给莫苍云见上展星虞一面留了足够的时间。
也是因为这样,才有了后来展星虞声称自己是赫连淳的未婚妻,无论如何都要跟着赫连淳一起回去的事情发生。
而在展星虞被战穆敛发现之前,展星虞出现的地方,并不在那个废弃的仓库里。
带她走的人,速度敏捷地将她带到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里。那个房间里,有红酒蜡烛,有香槟美酒。也就是在那里,展星虞第一次知道了那个给了父亲钱却总是将所有矛头对准赫连淳的男人的名字。
莫苍云。
没有开场白,更没有结束语。
男人甚至连看都没看展星虞一眼,只是冷着声音,将自己手里的录影带放给展星虞看。
“想知道,欠了赌场的钱不还,都是什么下场吗?”
展星虞双腿一软,瞬间瘫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录影带里,活脱脱地向展星虞展示了一个好端端的活人,是如何被砍掉胳膊,卸掉双腿。那血淋淋的一幕,对当时的莫苍云来说,确实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但对于当时的展星虞来说,却是之后无数个夜晚漫长噩梦的开始。有布满红色液体的胳膊,只听得耳边一声惨叫,便硬生生地掉在了地上。
对展星虞来说,她永远记得当时那个叫莫苍云的男人,脸上看似无害却阴森恐怖的笑容。
“其实除了砍掉你父亲的胳膊之外,也还有别的方式来偿还!”此话一出,展星虞顿时觉得眼前似乎看到无数的希望。她几乎是软着身体,一路爬到莫苍云的身边,像是如今抱住苏伶歌的姿势一般,双手用力地抱住男人的双腿,哭着求他,“你说,你说!只要是可以救了我父亲的,我一定照办!”
男人将手里杯中的红酒晃得摇曳生姿,映出嘴角微微森冷的笑容。
“你!”
展星虞一愣,抱住莫苍云的双手颓然松开,整个人绝望地瘫坐在地板上。
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真的是,没有任何一种更好的办法了啊。
至此,展星虞忘了心里对赫连淳的那一份情谊,忘了自己心里最初的坚持。在见过莫苍云之后,彻底变成了一个罪人。
从漫长痛苦的回忆中走出来,空气里只听得到展星虞断断续续的哭声。那哭声,带着自责,带着错过之后对自己的深恶痛绝,展星虞哭的有些喘不过去气来。
“他带走了我的父亲,用来威胁我。只要我不提供情报给他们,他们就会伤害我的父亲,甚至还要把我的父亲交给那些讨债的人,让他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他们不允许我离开别墅,甚至在我的身上安装了监听器。我的一举一动,说什么吃什么做什么,甚至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苏伶歌微微顿住。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莫苍云最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展星虞用哭的泛着血丝的眼睛看着苏伶歌,眼泪花了脸,女人近乎断了气,“如果我知道,就是死,我也觉得不会让阿淳出事。与其让赫连淳失去生命,我更愿意看着自己的父亲失去一条胳膊!”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展星虞的哭声,就是一种莫大的忏悔。声嘶力竭,虽然如今早已经不能够挽回什么,但对她自己本身来说,除了忏悔,除了哭泣,她能够做的,其实并不多。
苏伶歌心里原本厚重挤压的怒气,也在展星虞带着哭声的叙述中,缓缓地平静了下来,被彻底压制。她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太复杂,太难以理解。
看看身边的战穆敛,脸上也是同样的神情。
这个世界上,总有太过的人,带着最纯良的心,做着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却承受着比常人更大的痛苦更多的煎熬,苏伶歌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但她觉得自己应该懂,这种心情,也许并不比死好上太多。
静默之中,苏伶歌再度抬头去看墙角处的展星虞。却发现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缓缓地坐了起来,她发出的哭声渐小,一双哭的通红的双眼,此刻正安静地看着苏伶歌。
跟前一刻比,这冷静来的太过诡异,让苏伶歌觉得蹊跷不安。
还没开口,展星虞倒是看着苏伶歌先开了口。
“苏小姐,虽然我跟你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我知道,你是很好很好的人。你善良,并且坚强。你如此好,我相信,上天一定不会亏待你的。赫连淳他也一定不会死的!”说着说着,展星虞却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狼狈,无端地扯起嘴角笑了,“而我,注定就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苏伶歌皱眉,不懂展星虞此刻的意图。不安的感觉,反倒是越来越强烈。
“你要做什么?”
展星虞不回答,只是安静地笑,半晌低头。
“在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你说的没错,任何一种错误,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的父亲即便是被人骗了,但在后来也确实犯了错。犯了错,就必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买单。结果究竟是什么,那是他的命运。今后,我也不再插手了。”说话间,笑容没有从脸上消失,反倒是多了几几分悲戚。
“而赫连淳出事,我也确实是罪魁祸首。苏小姐,我愿意为了自己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