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则是粉妆玉琢的一个小媳妇。
对温凉来说,这些简直太简单了,不过一刻钟工夫,一个身穿石青道袍的年轻人便带着一个粉衣白裙的小娘子出了门,另有一个做儒生打扮的账房先生、一个大丫鬟和两个青衣小厮跟随,一起往西湖方向去了。
赵郁兰芝所住的小院距离西湖很近,没走多远,就到了苏堤。
兰芝还没走到,就看见湖边立着两个女子,其中个子高些的那个俊眼修眉,薄施脂粉,梳着简单的螺髻,插着一支碧玉簪,耳上戴着一对碧玉耳坠,身穿素白窄袖衫,系了条碧色裙子,显得格外苗条利落,正是韩香绫,便笑着迎了上去。
韩香绫还是第一次见兰芝这个妆扮,握着兰芝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道:“和你上次素颜的模样不同,不过还是很美,尤其是眼睛!”
兰芝生了一双好眼睛,又大又清澈的杏眼,当真是黑白分明,清凌凌的。
听了韩香绫的评点,兰芝大眼睛笑成了弯月亮:“我也觉得脸上抹了胭脂水粉,揽镜自照,和平时感觉不太一样!”
她瞅了一眼一边的赵郁,一副被惯得骄娇二气俱全的小少妇模样:“相公,我好看么?”
赵郁审慎地打量了兰芝一番,思索再三,这才道:“嗯,很好看。”
他对兰芝虽然是一见钟情,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根本不在意兰芝是什么模样。
兰芝只要是兰芝,那就行了。
韩香绫和王湉见赵郁生怕兰芝发难,回答个问题都要斟酌再三,不禁都笑了起来。
彼此寒暄罢,韩香绫笑盈盈道:“咱们先沿着苏堤走一走,若是走累了,再登上画舫泛舟湖上,中午就去西湖边的听雨楼吃酒,到了下午,再去逛逛听雨楼附近的那些珠宝楼绸缎铺,这样安排可好?”
兰芝笑眯眯道:“多谢表姐费心!”
她今日特地穿了毡底绣鞋,走路轻捷,就是为了围着西湖逛一逛。
三月的西湖,自然是美不胜收,如今正是桃花花期,西湖边“夹岸桃花蘸水开”,粉红的花瓣,深红的花蕊,在深褐色的枝干上盛开着,当真是“晓烟初破,霞彩影红”,若娇艳美人初起时的娇怯新妆。
兰芝等人边走边聊,一直走到累了,便登上早在一边候着的画船,泛舟湖上去了。
碧波荡漾的江面上,画船时时交错而过,不少画船上自有歌姬乐工,煞是热闹,其中有一艘船上正有人用弹拨琵琶,乐声清越,兰芝正听得入神,那艘画船却荡桨远去,琵琶声渐不可闻。
韩香绫见兰芝眼中带有遗憾之意,便笑着问属下:“船上有什么乐器?”
属下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厮,忙道:“船上有月琴和琵琶!”
韩香绫便道:“都拿来吧!”
待月琴和琵琶拿来,韩香绫取过琵琶,抱在怀中,铮铮弹拨了几声试音。
兰芝见状,顿时玩心大起,示意翡翠拿过月琴,弹拨了几下,乐音清脆悦耳,便笑容灿烂看向韩香绫:“表姐,咱俩合奏吧!”
还没等韩香绫开口,她便淘气一笑:“不过我只会《蟾宫曲》!”
韩香绫:“......”
她畅快地笑了起来,道:“我也会《蟾宫曲》!”
兰芝抱着月琴,垂首开始弹拨起来,长久不弹,初弹时尚有些生涩,不过很快就顺畅了起来。
韩香绫微微一笑,素手拨了几下,也开始弹奏。
兰芝一边弹琴,一边轻轻哼唱《蟾宫曲九日》:“便对青山强整乌纱,归雁横秋,倦客思家——”
韩香绫听到兰芝唱的居然是《蟾宫曲九日》,正是林文怀喜欢哼唱的,心里一动,也跟着唱了起来:“翠袖殷勤,金杯错落,玉手琵琶。人老去西风白发,蝶愁来明日黄花......”
赵郁听着这首熟悉的曲子,往事悠悠浮现,不禁也跟着低唱:“回首天涯,一抹斜阳,数点寒鸦......”
前世他被流放,一路带着兰芝前往西北,路遇一个落魄老太监,兰芝跟着老太监学弹月琴,弹来弹去反反复复最终只学会了这首《蟾宫曲》。
他每日听着兰芝弹唱,不知不觉也跟着学会了。
先前听到这首曲子,赵郁只觉心如刀绞;如今再听,他却觉得甜蜜温馨,满心都是欢喜。
韩香绫兰芝她们玩得开心,不防正好有一艘精巧无比的画舫经过,画舫中临窗坐着一个英俊书生,听到她们的画船上乐声清越,歌声悲凉,他便示意船工靠近,抬眼看去,却恰好看到了隔壁船上的兰芝,见她弹奏着月琴,双目清澈,笑容灿烂,甚是娇美,不由一愣——眼前美人虽是小家少妇打扮,可是娇艳甜美,宛若西湖岸边的粉色桃花!
英俊书生对面的人正是孟敏世。
他觑着眼前这位孟氏家主的脸色,轻轻道:“七叔,在杭州地界,不拘什么人,只要您老人家看中,侄儿总能帮您弄到......”
那英俊书生微微一笑,不理会孟敏世,却待一曲既罢,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