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蓄势待发,这时候庄婆子却说:“官爷,我们庄户人家日子不容易,燃灯费钱,天黑缝衣服都是尽量就着外面的光看,哪舍得点灯。”
这个道理倒说得通,士兵又问:“照这样说里面还有人?为什么不出来?”
“官爷,里面是老身的儿媳妇,她年纪轻脸皮薄,不习惯见外男,您看……”
士兵还想盘问,身后的同伴已经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将军还等着回话呢。”
士兵将信将疑地往外走,即将出门时,他看着地面,突然神色骤变:“这里怎么会有车辙?”
侍卫长心中一惊,立刻就要拔刀,但是突然被楚锦瑶伸手拦住。楚锦瑶在夜色里缓缓冲侍卫长摇头,士兵这一招偏偏别人就罢了,楚锦瑶从小在村里长大,她怎么会不清楚北方乡下的细节。先不说侍卫长会不会犯这种错误,单说过了十月土就冻了,哪里有那么容易留下车辙,这个士兵是在诈他们。
果然,庄婆子连声叫屈,士兵一直注意着屋里的动静,发现平静如昔,这时候室内突然亮起黄豆大小的火光,一个小媳妇模样的人用手护着烛台走到门口,半侧着身给外面的士兵行礼,低声叫了句:“娘。”
庄婆子手都在哆嗦,但是还装作不快地骂:“你怎么出来了?”
庄家小孙子从母亲身后探出头来,怯怯说:“太婆,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先和娘回去,外面冷,你穿得少小心着凉。”
士兵看了一会,终于放下戒心,掀开袍子往外走。庄婆子不知不觉松了口气,屋里蹲在地上的楚锦瑶几人也长长呼气。
有惊无险,走了就好。
几个士兵的声音渐渐远去,听声音他们是去查另外一家了。寒风如刀,村里人都用力保持着寂静,只听到士兵粗鲁的敲门声和质问声。
楚锦瑶在玲珑和丁香地搀扶下慢慢站起身,这一惊一乍,她几乎出了一身汗。
可是下一瞬,楚锦瑶背上的汗仿佛突然变冷,像针一样扎入脊背。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士兵不知为何,顺口问了句“附近有没有生人出入”,被盘问的农夫连连摇头,这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谁说没有,你们方才走的那家就进去了生人。”
听到这个声音楚锦娴浑身如遭雷击,楚锦瑶眼中迸发出逼人的冷光:“楚锦妙!”
楚锦瑶已经来不及想楚锦妙为什么会在这里了,她都没想好下一步怎么办,怀里就被塞进来一个柔软的小生命。夜色里楚锦娴的眼睛亮得几乎在发光:“锦儿就拜托给你了。”
楚锦瑶顿了短短一瞬,下一刻就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姐姐,你疯了,你怎么能……”
“如果我有什么意外,替我照儿。”楚锦娴说完深深看了黑暗中无知无儿一样,决然地转身面向侍卫长,“侍卫长,麻烦你带着我出去。”
侍卫长怔了一下,立刻也懂了。楚锦瑶和楚锦娴是同胞姐妹,两人长相本就类似,再加上天色黑,只要侍卫长护送着楚锦娴冲出去,外面的人理所应当便以为这是太子妃,到最后即便被拆穿也没关系,他们争取的这段时间,足够撑到太子来人了。
侍卫长对楚锦娴抱了个拳,随后就刷地抽刀,护送楚锦娴往外走。楚锦瑶泪如雨下,她冲上去想要阻拦这两人,却被玲珑和丁香死死抱住。
外面传来叫喝声,很快纷乱的脚步声响起,逐步逼近又渐渐远去。楚锦瑶抱在怀儿,突然觉得重逾千钧,几乎让她无法支撑。
庄家婆媳三人看着这一幕,惊骇不已但又牢牢捂住嘴。他们西郊很容易见到京城里的贵人,所以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很喜欢掰扯京城的事,而这段时间最轰动最重大的事情,自然便是太子妃来西郊离宫给先皇后祈福一事。
他们看着那个美丽得几乎能融到月光里的女子紧紧抱着手里的孩子,压抑又无声地哭,方才还空寂无人的屋子里突然冒出来许多侍卫,齐刷刷跪在地上,对那个女子抱拳:“这里已非久留之地,请贵人随卑职转移。”
楚锦瑶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只要她没有被找到,来人就不敢动手,如果她这个正牌太子妃被找到了,楚锦娴才是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楚锦瑶一言不发地擦了泪,随着重重侍卫往外走。即将出门时,庄婆子那个七岁的孙子突然挣脱母亲的怀抱,跑到楚锦瑶面前:“姐姐,你们要走了吗?”
楚锦瑶儿的手紧了紧,艰难地说:“对不起。”
庄婆子一家窝藏楚锦瑶不说,方才还撒谎戏弄士兵,这些铤而走险之徒不敢动楚锦娴,但是对于这家普通村民却是没什么顾忌的。楚锦瑶这一刻才知道,原来她的存在,有时候也会是灾难。
小男孩却说:“我对村里熟,我给你们带路吧。”
楚锦瑶愕然,她忍不住回头去看庄家婆媳,发现这两人敬畏地垂着头,虽然身子颤抖,但是并没有阻止。能有人带路自然再好不过,而且小孩子体型小,不容易被发现,侍卫没怎么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