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句,忍不住了,怒火瞬间从心头蹿地老高。
“为我好把我绑在这里?我是驴吗?我是人!我想要国家统一,我想要天下太平,我想要世间所有正义之士都平平安安!你们根本不懂我的心!只想让我当公猪配种!”
哗啦一声,他的叫喊戛然而止,原来是黄老头提了桶冰凉的井水来泼在他身上,泼完把水桶用力一丢,喝问:“冷静了吗?还想不想来一桶?”
此时正值盛夏最炎热的午后,凉棚里也是炽热难当。一桶冰凉的冷水浇下来,黄旭初身体里的燥郁之气暂时被压制住,充满愤怒的大脑似乎也失去了思想,愣愣地看着前方。
儿子一向是聪明又懂事的,学习成绩那么好,从不挥霍,一放假回家就帮忙干活,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黄老头想不通,也不愿想,一个劲儿地嘬着烟,吸饱之后对他说:“我不能再纵容你了,这样下去迟早要出祸事。男人只有娶妻生子之后才能成熟,这次让你回来本就是给你娶媳妇的,不能拖了,我现在就去乡下找亲家。”
黄旭初猛然回过神,大喊:
“我不成亲,我要救李教授,我要抗议!”
大堂还有食客在吃饭,隔着一道围墙就是永乐街,街上整日人来人往,眼看才抓进去一批学生,要是他的喊声被有心之人听到了,那还得了?
黄老头顾不得媳妇的事了,收起烟袋到处找东西。
刘桂花问:“你找啥啊?”
“找东西堵住他的嘴,省得这小子再乱说话,祸从口中不知道?”
刘桂花心疼儿子,大热天的堵住嘴肯定不舒服,可再难受也比不过丢命难受,为了他的性命考虑,她主动跑去大堂拿来一块干净布巾,交给黄老头。
“阿初,对不起,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她忧伤地看着儿子,语气沉重。
黄旭初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动弹不得,朝她投去央求的目光。
他是他们的儿子啊,怎么能当做怪物一样绑起来呢?
刘桂花不忍心看,用手盖住眼睛转过身,背对着他。
黄旭初的眼神变成了绝望,不知自己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听从他们的安排娶妻生子,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吗?
他学的知识,他铭记的理想和信念,都成为一场笑话。
世间还有多少跟他一样的年轻人?前辈用血肉铺出一条路,他们却没有能力走到最后。
更可笑的是,限制他们的不是敌人的枪炮,而是他们拼命保护的家人!
被彻底堵住嘴前,他扯出一抹寒冷而讥嘲的笑意,看得黄老头很不舒服,把布巾使劲往里一塞,扭头就走了。
由于他们都住进了新院子,因此每天的晚饭也在一起吃。
这一天黄旭初都没好好吃过一口饭,把刘桂花心疼的不行。等店里一打烊,她立刻为他炖了碗鸡蛋羹,端到石桌上,想亲手喂他吃。
黄老头不情不愿地帮他取出布巾,警告道:“你要是再乱喊乱叫,今天就别想吃饭。”
布巾摘掉了,黄旭初却不说话,固执的把头扭向另一边,不看他们。
刘桂花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劝了半天,黄旭初才冷冷地说出一句,“除非你们放我走,否则我是不会吃的。”
“我去你娘的!”黄老头一脚踹到他小腿上,疼得他脸上冒冷汗。接着就拿起一旁的扫帚,决绝地说:“反正他也不要命了,干脆打死算了,打死还能留个全尸。”
说完他真的高举扫帚往黄旭初身上打去,刘桂花忙放下鸡蛋羹拦他。
荣三鲤与两个干儿子算完了今天的账,准备吃晚饭,一到后院就看见这一幕,立刻吩咐道:“快,拦住黄叔。”
两人平时与黄旭初的关系都不错,马上带着小鬼和傻虎上前帮忙。
院中变得鸡飞狗跳,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两声咳嗽,似乎是有人在清嗓子,几秒过后,一个让荣三鲤终身难忘的声音在锦州城的上空响起。
“咳咳,大家好,我是陈闲庭。”
总理的声音从安装在城市各个角落的喇叭中传出,令已经陷入沉睡的锦州,变得比白天更热闹。
人们坐在各自家中,抬头望着天空,激动地听他演讲。
首先,他表达了对锦州的喜爱,以及自己这几天来到锦州的所见所闻,以后希望对此地进行什么样的改变,会拨多少款项等等。
这让城里的百姓听得热血沸腾,他在他们心中的印象从远在天边遥不可及的统治者,变成了时刻关怀他们的好总理。全然忘记他来了这么多天,除了让省长派人把□□的学生抓起来以外,没有做任何造福百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