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小鬼与傻虎趴在桌子底下打瞌睡。
见她进来,两人立刻站起身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心不在焉,答非所问地打了个招呼,就进了房间。
小白一脸纳闷,“三鲤今天怎么了?”
顾小楼没回答,脸色阴沉沉的,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房内,荣三鲤坐在镜子前准备卸妆,屋内的灯光终于让她得以看清自己的模样。本该被唇膏描绘得鲜红饱满的嘴唇现在一片狼藉,一看就是激情过后的模样。
她知道顾小楼的脸色为何那么难看了,她要是看见他衣衫不整地回来,心中也会起疑。
问题是,霍初霄为什么故意这么做……
她本以为知道真相后,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现在才发现还远远不够。
翌日荣三鲤早早起了床,去大堂帮忙,同时竖着耳朵听食客们聊天。
听了足足一上午,她放下心来,没有一个人谈起贺六,说明他至少没事。
安全是安全了,消息呢?
荣三鲤等待了三四天,终于在某日去买菜时被拐子张一头撞上,把包都撞掉了,落进脏兮兮的泥水里。
顾小楼骂道:“你怎么走路不看路?”
拐子张不赔礼还笑,捡起包用袖子擦干净水,递回荣三鲤的手上说:“荣老板,你今日有喜啊。”
“何喜?”
“破小财,免大灾。”
拐子张的眼神别有深意,说完就回到自己的小摊子上,继续嗑瓜子,守株待兔。
得到这句话,她悬在嗓子眼儿的心脏总算落了地,但随即又因那几个“先驱者”而担忧起来。
几日后,锦州日报刊登出一则重大新闻——近日关于“可疑人士进出总理府”实为谣言,现已将造谣者抓捕归案。
下面跟了详细介绍,“东阴”二字为敏感字眼,一律以“可疑人士”替代,造谣者为平州大学一位高级教授,说他洗脑自己的学生,令这些国家栋梁成为反动派、激进分子,私下印刷小报,凭空杜撰,污蔑总理的名声。
报上以加粗加重的深刻墨字特别点名——这位学者乃荣门余孽,接下来将对他进行审问,抓住其他同党,拟定在半月后进行枪毙。
这则新闻一出,锦州城立马传得沸沸扬扬,掀起了一场小动乱。
有些人趁机抓住那些陈闲庭的反对者,扭送警察厅,说他也是荣门余孽,那位学者的同党。
警察们起初像模像样的审问了一番,后来发现理由太过牵强,根本找不出证据后,就把两拨人都警告一顿,赶出了大门。
锦鲤楼依旧平平静静地做着小生意,无人怀疑它与陈闲庭一事的关联。
原因有三,首先荣三鲤是个女人,性格温和,没怎么得罪过人。其次她只是个小酒楼老板,只关心自己的生意,从不与人聊时事。
最后她是霍督军的恋人,霍初霄是陈闲庭的人,等于她也是陈闲庭的人,这锦州城里谁都有可能造反,除了她。
非常时期非常办法,荣三鲤决定先沉寂一段时间,等风波过去了,再考虑下一步的行动。
但她忍得住,有人忍不住。
这天,黄旭初拎着自己的大皮箱,在锦鲤楼后院对众人提出辞行。
黄老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媳妇都还没从乡下送来,儿子怎么能走?当即去夺他的行李箱。
黄旭初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年轻气盛,在沪城念书时接受过许多种思想的熏陶,爱国主义极强。
最最关键的是,那位被抓的学者到他们学校做过演讲,深受好评,被学生们尊称为当代圣人。
黄旭初曾因他的先进思想和观念激动得夜不能寐,恨不得立马投入到打倒汉奸、拯救祖国的运动中去。
“你们别拦着我!放我走!我要回学校,我要找同学!我们要一起游。行、抗议,救出李教授!放开我,放开我!”
黄旭初义愤填膺地喊破了嗓子,可惜体力有限,不是父母和大厨的对手,被他们夺走大皮箱,死死拦在院子里。
啪的一声,黄老头忍无可忍,抽了儿子一个大耳刮子。
“什么狗屁教授!他就是个叛徒、汉奸、卧底!敢造陈总理的谣,枪毙也是活该,你要是再敢说那些话,我……我……反正你也是去找死,我不如将你活活打死!”
他从来都舍不得打他的,儿子是黄家这么多年来唯一的荣耀,夫妻二人指着他光宗耀祖,一向把他当成块易碎的宝玉,捧在手心含在口中,哪儿舍得上手打。
黄旭初一时也蒙了,反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