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坦荡,旁人不知。侯门里的争权夺利,想母亲也已领教过。二婶兵不血刃便险些将您置于死地。俗话说的好,人善被人欺,如此,再不反击,岂不显得我大房太过懦弱?”
迎春一番慷概陈词说的邢夫人热血沸腾。正是,她本欲去园中散步,忽然来个不认识的小厮传话告诉她贾赦有私生子。她立时便信了才有后面的心丧若死。适才若非迎春来得及时,她可不就自杀而亡了吗?
想到此,邢夫人银牙紧咬,面容扭曲,半晌挤出一句,“二小姐只管吩咐,邢氏马首是瞻。”连自称都变了。
“母亲说的哪里话?大房是迎儿和母亲的家,母亲和迎儿是家人。万没有让外人欺负家人的道理。只要母亲以后再不被人蛊惑,大房齐心协力,任谁也休想伤得我们分毫。”迎春看着邢夫人眼睛道。邢夫人坦荡回看,郑重点头。
这时秋霜来报,说贾赦外书房院门已锁,其内隐隐有哭声。迎春便贴到邢夫人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邢夫人点头不叠。迎春这才满意离去。
迎春走后,邢夫人也欲起身出门,想了想,又去翻出一条汗巾子下死力气在自己雪白的粉颈上狠狠一勒,直到脸涨得通红才松手。揽镜对照,果然一道红紫相间的狰狞勒痕。邢夫人又拔下头上钗环,弄乱一身绸衫,用清水花了妆容,这才哭哭啼啼往荣禧堂而去。
且说贾赦正在院中对着跪地不起的钱姨娘头疼不已。他深知这孩子不可能是他的,只苦于无法证明。
钱姨娘咬定她被逐出府时已有身孕,这三四年,她丑似鬼怪,更无人愿意近她的身,这孩子只能是贾赦的。
贾赦被气得直翻白眼,你脸毁了身子还在,下九流暗娼的勾当贾赦不是不知。只是这盆污水泼到他身上,不是他反泼一盆狗血就能洗清的。贾赦正自焦急,迎春叫门声传来。
贾赦赶忙让金哥开门。邢夫人之事后,贾赦当真信了王晟的话,他的宝贝闺女呀可比他这个糊涂老爹厉害多了。
迎春刚一进门,金哥又要去关院门。迎春阻止道:“且开着吧!看谁敢明目张胆听壁角。”贾赦一拍大腿,正是,他本就和钱姨娘不清不楚。再一关门,听壁角的、传谣言的更是防不胜防,不由更高看女儿一眼。
秋霜不待迎春吩咐,已自进屋给她搬了锦墩出来。迎春正坐在钱姨娘面前,突然喝问道:“大胆贱婢,你勾结歹人买卖幼童该当何罪?”
钱氏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不是我买的,我只是——”警觉失言,赶忙住口。
“只是什么?只是捡了个现成,平白到国公府想讹一笔银子?你也太小瞧宁荣两府门头上那两个御赐匾额了!”迎春转头对贾赦道:“父亲,今日之事全不用您插手。您只需让金哥拿着您的名帖把京兆尹叫来,治这泼妇一个倒卖良家幼童的罪过。哪还用和这贱婢费唇舌!”
钱姨娘一听要请京兆尹,赶忙磕头如捣蒜,苦苦哀求迎春给她一条活路,生不如公门,万不能把她送进那种地方。
迎春好整以暇问道:“不请京兆尹也行,你只需说清这孩子是你从哪里弄来的,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本小姐便饶了你。”
钱姨娘三教九流混过,最善见风使舵,马上接口道:“姑娘明察,这孩子当真是府上公子,奴婢……”
迎春不等钱姨娘说完,冲秋霜一使眼色。秋霜上前,“啪啪”两个大耳刮子扇到钱姨娘脸上,她立时便说不出话。迎春回头去看那男童,却见他一直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母亲”挨打也无动于衷。迎春心下愈发确定他二人并非母子关系。
为什么迎春如此肯定?只因这一年来,每日晚间无人时,迎春都苦心孤诣研究圆清大师的手札并大师命小沙弥送来的药方。且每半个月,便会有善男信女各色一至三人不等手持圆清大师书信到荣国府求见长房二公子,也即迎春是也。
此事贾赦和贾母都知道,只瞒着二房,在后门给迎春安排一个小厮。但凡月中有人持书信来见,便由小厮领进后院,在一处竹屋隔着屏风与迎春相见。
迎春毕竟年幼,见外男尚无妨碍,且作哥儿打扮,隔着屏风帐幔自然雌雄莫辨。更有鸳鸯在旁把关。贾赦不放心还在房前屋后安排众多小厮暗地保护,外松内紧铁桶一块。
来求见迎春的人形形□□女老幼豪绅地痞士农工商三教九流皆全。圆清大师书信中内容更是五花八门,有命迎春给其看相解惑的,有让迎春开方救命的。还有单单让迎春与之聊天猜测对方身份的,若猜错便要送银百两……
起初迎春焦头烂额,银钱流水般送出。后来她终于摸出门道,打眼扫过,来人身份、经历便能猜出五六分,开口说话后更是几乎十拿九稳。
有那来求医的,迎春用偏方治好他们的病,他们还会特特来送礼感谢,迎春自然不收。更有那穷苦人家没钱买药无物补身的,贾府放着大把人参发霉何用,都被迎春分送众人。
渐渐坊间便有传言,说荣国府长房二公子实乃观世音菩萨转世。只是高门大户都知道荣国府长房只有一子一女,便视其为谣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