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还好用?但凡有那不尽心、心思用到旁处或者笨手笨脚、不经用的,你面皮薄,不便回复老太太,只管来跟我说。”
迎春嘻嘻笑着,狡黠答道:“哪里有人敢!谁不知道迎儿如今是大太太眼么前的红人,心尖尖上的宝贝?就算明知抄检由来在迎儿这里,也是敢怒不敢言。”
邢夫人拿指头戳迎春圆圆的鼻头道:“就你鬼灵精!哼,若非你发现姑太太府上的下人有异心,竟敢在主子们常用的物件上做手脚。咱们是再想不到,人心能这般险恶。姑太太家和咱家还不知道要被这些恶奴欺负到何般境地。故而,母亲我也不怕做这被人背后戳脊梁骨的恶人。阖府抄检的事,虽是我提出来的,老太太并二房那位也是十分赞同。”
这事迎春自然知晓。贾琏离府后,邢夫人就和王夫人一同去到贾母房中,三人秘议多时,贾母房中丫鬟玻璃、鹦哥等人又是清一色在廊下排排站。迎春老远瞅见,便知有事,待邢夫人等人去后,立即跑进贾母房中。
贾母也不瞒她,将邢夫人提议抄检府上下人房屋并不住人的空屋、库房,盘点贴身用物等事一字不漏转述给迎春。迎春自然赞同。
事后,贾母抚摸着迎春额发道:“如今你母亲管家理事越来越得心应手,待人接物也一扫以往小气模样,不仅会管事也敢于拦事,我看着很好。只是你二婶,近来总是神思不属,目光闪闪烁烁,我怕她又打什么歪主意,闹出幺蛾子来耽误了你珠大哥和元春姐姐的前程。”
这话迎春便没法接了,只得顾左右而言他,拿出唐家姐妹送她的新手帕,指着上面的花样,叫贾母给她讲解绣法。贾母果然将担忧抛到一边,认真和迎春说起这花样的针法并唐家姐妹的好处。
此刻,邢夫人提起抄检之事,迎春自然卖好,将贾母言语原封不动复述一遍。邢夫人听罢,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被下人背后编排刻薄的委屈早飞到九霄云外。
说起来,此番抄检来得十分突然,更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荣国府。伊始,那些树大根深、仗着自己伺候过主子哥们的老仆人都以为,总不会动到自己头上。便自告奋勇,吆五喝六,拉帮结派将小丫鬟们的房子翻检得不像样,衣服首饰丢了满地。好多主子们赏下的旧衣服、旧首饰,但凡成色好些的,都被那么老家人趁着没人注意揣在衣袖里顺走了。那些东西都是丫鬟们辛辛苦苦好几年,精心积攒下来的,如今说没便没了,怎不满心悲苦,纷争不休。
丫鬟们推举那口齿伶俐的去邢夫人处告状。邢夫人听说,连夜拉着王夫人,亲自带着一群粗使婆子,召集阖府下人统统到堂前训话。
邢夫人有话直说,明白无误说道:“此次抄检,不分男女老幼、尊卑上下,一视同仁。尤其诸位乳母、妈妈们,你们代表着各自主子的脸面,日常更是总在主子们身边,自然更应该忧主子之忧,乐主子之乐,率先垂范,主动把自个儿房里的柜子、箱笼都打开,让人好生查验。记住,清者自清。你们自己个儿先证明了干净、清白,才好教训那些不知轻重的小蹄子。今日我把话撂在这儿,抄检是老太太的命令,谁敢阳奉阴违、背后捣鬼,别怪我翻脸无情,几辈子的老脸今儿一遭丢尽了!”
邢夫人一番训话,颇有几分贾母风采。那些不可一世的老家人都垂下了头,心底再不服,嘴上也认了输。
只是这些老家人们谁没干过点儿龌龊事?各自屋子里、箱笼里窝藏了多少主人家的东西,她们自己个儿都不清楚。如今听说,连她们的屋子也要搜,个个惨白了脸色,哆嗦着嘴唇,几乎站立不住。
是夜,邢夫人、王夫人、元春、迎春、赖嬷嬷并贾赦、贾政兄弟房中都客似云来。
除了少数受托求情的,大多人都是来坦白告罪的。赖嬷嬷处最夸张,光是各处送来的赃物都装满了两三口大檀木箱子。当然这还是经“坦白之人”转移过、挑拣过,捡最不打紧的物件送来的。赖嬷嬷不敢耽误,连夜送去贾母房中。
所幸,贾母早知下人雁过拔毛,从主子身上捞好处的事情。此番抄检也意不在此。贾母便命人将赃物登记造册重新收入库房,捡几个监守自盗者调去看园子,其他都送与邢夫人做人情。
邢夫人也知她此番做主抄检,用了雷霆手段,怕是要得罪不少人。贾母体贴她,怕她日后不好管家,故意给她机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虽少不得被人背后非议,邢夫人最终还是得了个大人不计小人过、宽容大度的贤名。
以上是那不关紧要的,有人便有蠹虫,贾敏、邢夫人和迎春都看得很开。可是经此抄检,贾母竟发现那几个她一向认为老实木讷,最放心不过,开恩让他们掌管药房的旁支亲戚竟是人面兽心之徒。他们不仅玩忽职守,以次充好,采买、配发的药材缺斤少两、都属下成,□□成货不对板也罢,所配药物药性相克者更是一抓一大把。
王善保家的趁机进言道:“奴婢有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贾母允了。
王善保家的才道:“俺们下人之间都传说,奴才果然是天生下等人,糙生糙养,生病吃不得药房里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