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打算毁尸灭迹的意图不谋而合啊。
难道……这位大叔要自行了断?!觉悟要不要这么高啊。
如果野道士只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管他自己怎么作死呢。
可这野道士明显和玄微有什么暂时还不清楚的关系,她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
不能啊!
姜妍很震惊地问野道士:“你要自杀?”
朱慈烺讶异地看了姜妍一眼,没想到这小孩竟这般聪明。不过也对,能和域儿关系如此亲密的孩子,也绝不可能是普通的孩子。
他笑道:“我并非自裁,只是伤重不治提前赴死罢了,只要你将我的话转告给玄微,我便死也无憾了。”
在姜妍看来,野道士不过是受了两处刀伤,远不到“伤重不治”的地步,就是伤口感染有些麻烦。在古代,伤口感染是件要命的事。
但有青霉素在,这都不是事儿,更别说她都已经用酒精给他处理过伤口了。
所以,姜妍是不可能让野道士自裁的。
姜妍手里攥着羊脂麒麟佩,威胁起野道士:“你先说你跟玄微是什么关系,我再考虑要不要把玉佩给他。”
朱慈烺一本正经道:“这是玄微的父亲临死前托我转交给他的,只是这羊脂玉实在太过贵重,贫道一直舍不得给出去,如今大限已至才幡然悔悟。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觉得贫道会拿如此贵重的玉佩骗一个小孩子嘛?这样做,对我这将死之人又有何用处。”
姜妍撇了撇嘴,自己信他就是脑子有坑。他哪里像个贪财的穷酸道士了,现在才想起来自称贫道,早干嘛去了?
野道士既然不肯说实话,她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还是先去找玄微吧。
不过在临走之前,得叫铁蛋看好了他,省得他真去慷慨赴死了。
姜妍出了天工阁,感觉外面格外热闹,街东头站了一大圈的八旗士兵、衙门差役,还有离得远远的围观群众。
一问才知,是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翰墨轩被八旗查封了,据说这个翰墨轩是洪门的据点,八旗搜查的时候在密室里查出了书信、腰牌和印鉴。
乖乖隆地咚,连密室都能被他们给搜出来,这么一想,藏在水台下的野道士简直就是摆在了台面上,第一轮搜查没被查出来真是走了大运。
尽管留下野道士有诸多危险,但姜妍已经骑虎难下了,她不可能把有可能是玄微亲人的人逼死。
回蕉园的路上,姜妍碰上了翰墨轩的赵掌柜,前些天他们还在一起聊过生意经呢。
如今赵掌柜和他的家人共计二十口人,被麻绳绑成了一长串,在八旗士兵的押送下哀哀戚戚地往前走。
赵掌柜的母亲已经六十多岁了,腿脚不怎么利索,一个不小心就摔在了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押送犯人的士兵直接朝她头上甩了一鞭子,这一鞭或许是打到了太阳穴上,赵掌柜的母亲当场毙命。
上至十来岁的少年,下至襁褓中的婴儿,都悲声大哭起来。
赵掌柜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伏地痛哭,“儿不孝,儿不孝啊!”
姜妍也跟着哭了起来,眼泪不知不觉就淌了满脸,但哭过后,涌出的是深深的恐惧感,甚至连对赵掌柜极其家人的同情都压了下去。
她很怕,不是怕自己会死,而是怕自己的作死行为连累很多很多的人。
她大概猜出了一点野道士的身份,他应该是洪门的重要成员,来杭州执行任务,逃跑时原本是要去天工阁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翰墨轩,却阴差阳错藏到了天工阁。
也幸好是如此,不然他早被抓了。
待押送犯人的八旗兵走远后,李保国恨恨地捶了一下驴车的前梁,“这群王八羔子。”
他家祖上就是辽东汉人,在辽东繁衍生息了两百余年,开垦了无数的良田沃土。
建州女真兴起后,几乎把辽东汉人杀了个精光,田产俱被圈占,辽东也就成了建州鞑子的“龙兴之地”,汉人无不仰旗人鼻息。
姜妍也跟在李保国后面骂了几句“王八羔子”,心里的恐惧感竟奇迹般地冲淡了一些。
蕉园。
爱学习的好少年玄微正捧着大部头的《资治通鉴》啃,见姜妍眼睛红肿地回来了,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又有八旗兵去店里闹事了。
毕竟,除了八旗兵找事,几乎没有姜妍不能解决的事情。
姜妍伸出手掌,白嫩嫩的手心里躺着半块莹白纯润的羊脂玉,一看就是玉中极品。
玄微呆愣愣地看着姜妍手中的玉佩,从脖子里拽出一根红绳,上面拴着半块同样材质的麒麟佩。
姜妍迫不及待地把两块玉佩相合,只见这两块玉佩严丝合缝,构成了一只完整的麒麟神兽。
古人流行用玉做信物,是因为玉比较贵重,而且每块玉的材质都有些微的不同,难以模仿。羊脂玉更是玉中极品,珍贵无匹,就是想作假都找不到材料。
玄微一向是个冷静自持的少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