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吭声,只敢偷偷打量顾书尧的脸色。毕竟女人若是生不出孩子,夫家以此休妻也不为过。
虽然突然来了这么位大夫,以及五姨太这番话都让她有些难堪,但是这么久都没有怀孕,顾书尧也在怀疑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毕竟先前顾小姐在大冬天跳江流掉了一个孩子,或许是这件事让她一直都没有怀孕。
况且老夫人还在一旁殷切看着,她又病着,顾书尧也不好驳她的面子,坐到塌上让那位大夫把脉。顾书尧这才注意到这位大夫之前给她把过一次脉,还是一年多前刚从官邸回来时,老夫人以为她有了身孕,就是请的他来替她号脉。
五姨太坐到旁边的塌上,斜着眼睛看吴大夫替顾书尧诊脉。眼中浮出一丝喜色。这少奶奶在心底对她肯定是记恨着的,既然已经得罪了一回,也就不怕得罪第二回。原来再怎么样,至少老夫人是站在她这边的,哪知道这回老夫人病了,这少奶奶鞍前马后的,眼看着老夫人对这少奶奶的态度又有了转变,如果老夫人和这少奶奶交了心,那今后在帅府哪里还有她这个姨娘的容身之处?
要说这顾小姐真是好手段,连殷鹤成的mí_hún汤都能灌,堂堂一个六省司令不仅求着娶她为妻,连姨太太都不纳。
放眼全燕北,哪个军官不是三妻四妾的?难不成他们殷家老老少少从娘胎里生下来就都是情种?想到这一重,五姨太更加气愤了,这些年的委屈仿佛有了发泄的口子。
还好老天爷也没有让这位少奶奶太顺意,没有孩子就是天大的过失。
见那位吴大夫一直皱着眉头,一直不说话,五姨太在一旁问了一声:“吴大夫,你瞧着少奶奶这身子怎么样?”
殷老夫人听五姨太这么说,也打起精神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吴大夫和顾书尧。
顾书尧就坐在吴大夫面前,看着他愁眉紧锁,顾书尧也有些担心,万一真像她猜测的一样怎么办?她现在其实也想要一个孩子。
“怎么样了?”吴大夫反反复复替顾书尧诊脉,又仔细跟顾书尧确认身体的状况。老夫人在一旁看着也有些等不及了,问吴大夫,“吴大夫,少奶奶到底是怎么样了”。
吴大夫这才回转身子来,“少奶奶这是脾肾阳虚,气血不足,这跟从前……”他只说了一半,看着殷老夫人的脸色沉了下去,连忙将话题扯开了,只道:“我先给少奶奶开几服药调养着,老夫人您也别过分忧虑。”
听吴大夫的口气,顾书尧心里也有了数。她猜的没错,先前顾小姐流产还是留下了病根。
顾书尧是从心底里觉得从前的顾小姐可怜,在这个年代年纪轻轻未婚先孕,最后绝望至极在大冬天跳入刺骨的江水中自杀。也因为这些,顾书尧一直都没有告诉殷鹤成她的真实来历,也尽可能地替顾小姐照顾娘家的亲人,既然她继承了她的身体,顾书尧想替她好好活着。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平白无故占了别人的身体,又占了别人的未婚夫。或许,这些都是对她和殷鹤成的报应。
殷鹤成这段时间也忙,南方安稳了些日子后又出事了,程敬祥自从和方中石成了亲家,南方政府那边的势力大涨,更有报纸声称长河政府这边早已经和日本勾结,程敬祥就是被穆明庚和日本逼迫才去南方政府担任总统。
穆明庚如今独揽长河政府大权,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南北双方先是在报纸上口诛笔伐、相互指责了一阵,最后居然各自拉拢势力准备打起来了。
殷鹤成便是因为这件事忙得抽不开身,虽然殷老夫人病着,但殷鹤成很晚才回帅府。每天晚上他回帅府时,老夫人都已经歇下了。
殷鹤成回来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顾书尧已经洗完澡换好了睡衣,颂菊正好端了药进来。
殷鹤成一进卧室就闻到了中药味,他皱了下眉,走近一看顾书尧正坐在床边捏着鼻子喝药。
那药单闻气味便知道苦得很,见她紧皱着眉头,殷鹤成也揪心,走过来问颂菊:“少奶奶这是怎么了?”
有些话做下人的怎么敢说明白,颂菊只道:“少帅,今天老夫人请了吴大夫过来给少奶奶开了些药。”
殷鹤成不再说什么,等顾书尧喝完了,轻轻接过她手里的碗递给颂菊。殷鹤成对这位吴大夫有些印象,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顾书尧向来就不喜欢喝中药,这药又苦得很,好不容易才咽下最后一口。
等她缓过来,才发现殷鹤成正坐在她身旁,垂眸看着她。
顾书尧因为这件事已经难受了一整天,她原本有很多话想跟殷鹤成倾诉,可如今他人回来了,一时不知道从哪开口,最后只问他:“雁亭,你是不是很想要个孩子?”
殷鹤成望着她久久没有说话,眼底有悲戚也有怜惜。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低声问她:“药是不是很苦?”
她原本是个坚强的人,可他这样一问却戳中了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小心用指腹去擦她眼边的泪,轻声道:“我可以尝尝么?”说完,他的吻落了下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