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飞花苑
候婵轻轻推开刘玲珑寝卧的门,蹑手蹑脚来到床前,掀了锦帐,轻推刘玲珑。
睡着正熟的刘玲珑醒后一惊坐起,女儿未抽簪,穿戴整齐,这样子还没睡,可几时了?担心地道:“傻女儿!夜深人静你不睡,跑来我这干什么?”
“娘!”候婵撅嘴一下,蹲在床前,托着腮,大眼忽闪,“娘!孩儿刚听依儿说了几件大事,心里藏不住,连夜跑了来。”
依儿是姬冷冰房中的婢女,说是婢女却因她才华胜人犹如半个主子,听说她原也是官家小姐,家道中落,长兄嫂子待不得她,经人介绍,十五岁时被买入相府。
依儿姿容偏上,大气稳沉,一入府,一好诗便得姬冷冰欣赏,一年后全得姬冷冰信任,随之负责姬冷冰起居饮食,这两年,还代姬冷冰管着府中的事务,如同相府小管家。
相府与女儿年龄相差不多的小姐有几位,依儿独独与女儿交好,依儿平素嘴紧,嘴里出来的事不离十。
受宠的时期已过,当家的是大姐,受宠的是老八,想起前几天生的事刘玲珑再一次清楚的认识到此生日子也就只能浑浑噩噩的过,“只要不关我们的事,闲事休管。”
娘的心思女儿摸不透,候婵不甘地道:“事关二姑!”
咳嗽两声,刘玲珑勉为其难地道:“又生了什么事?”
“不知八娘怎么知道父亲的青鸟玉佩在‘佳人世家’女东家手中,着了五哥去要,五哥没要回,胳膊还差点断了,五哥跑去要八娘给他作主。八娘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要二姑去找‘佳人世家’女东家要回青鸟玉佩。为这事,二姑寻死几次,要不是晚月,我们相府该办丧事了。”
刘玲珑身子僵直,紧张地道:“那你二姑现在怎么样?”
候婵终感到母亲对候氏仍是关心,“晚饭后孩儿去看过,卧床不起。”
刘玲珑心稍宽,身子软下来。
候婵道:“娘!二姑都那样了,八娘又使了茶儿去逼二姑。你说还要不要二姑活?”
“前几日才刚与你八娘打了一回,你大娘明显偏向她。你二娘、三娘性情宽厚,不理是非,已是不能指望;你四娘性情若八娘差不多,儿女三个,不知道则好,知道恐又得平添事出来;你六娘与九娘不提也罢,虽较你四娘与八娘好些,却也不是一个能站在公正立场说话办事的人,指望不上。这事,我若是管了,还得惹祸上身。娘也是无能为力。”望着候婵,刘玲珑心痛不已,若有一天她不在,这见不平事就管事的女儿可怎么办?
候婵拥刘玲珑入怀,呵哄道:“娘!孩儿也就来跟你说说,岂料又惹得你伤心了。”
伤感一阵,刘玲珑又担心起候氏,“这事迟早得逼出人命,娘寻机会给你父亲说说。”
。。。。
一夜转瞬即逝,开门,灿烂的阳光斜斜撒铺子门前。
铺里还没一个客人,花静琬正在柜里看收入账,来仪伺候在侧。
一袭白梅水蓝锦缎衫裙的少女走进‘佳人世家’铺子,后跟着个拿把油纸伞的婢女,闻声,两人抬头。
“姿儿!”
来仪脱口而出,花静琬凝眉,心里荡开一抹讶意。
昨儿晚月在时,曾有一姑娘也在内室,莫非这姑娘就是那位姑娘?
她脱俗大方,藏不住的一派华贵雍容之气,很快吸引少女的目光。
一番探究,少女缓缓向柜前走来,目光掠过花静琬威性十足锁住来仪,“公子!昨日那位姑娘可出了城?”
来仪恍若大梦如醒,疾步绕出柜来,“应是出了。”
“哦!应是出了……”少女若有所思往前走几步,霍地转过身,脸覆层霜,手指着这瞬间吓得不轻的来仪威逼地道:“你这话一点都不负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应是’是什么意思?”
来仪红了白壁一般的脸庞,揖一礼,惭愧地道:“却是来仪之错,铺子太忙,未亲自送那位姑娘出城。”
少女得意掩唇一笑,后道:“瞧你也不是厚颜无耻之人,尚能救!”
来仪的脸越加的红了,直看得柜里的花静琬心里直嘘唏,弹指间醒悟,来仪是喜欢上了这少女,心念一动,款款走出柜来,春风笑脸望着少女,“姿儿!好名!”
回想起来仪也曾赞过名,少女当即羞红粉脸,怯怯望向来仪,“这位是?”
花静琬抢先道:“我是他姐。”
来仪微微惊讶,知心思被主子看破,心情复杂垂。
“来仪!我突觉头有些疼,呆会儿再看账。你好生招待这位姑娘。”话完,花静琬友好地朝少女颌一笑,向内室走去。
“这是你姐吗?”
“是吧!”
两人的对话传入内室,花静琬笑眼弯弯,走向大敞的后院门。
幽幽院中,冬儿正背着她在洗衫裙,她无声无息的到来,冬儿未觉,她不惊动冬儿,望着冬儿的背影久久不语。
突弯嘴角一笑,轻声唤冬儿近前,尔后低语一阵,冬儿眉开眼笑向厨房走去。
没会儿出来,端着碟自做的小酥饼与一壶香茶。
小酥饼是昨晚冬儿与张婶做的,隔一夜,已没新出炉的香气,可这是铺子中唯一可招待客人的点心。
冬儿从内室出来后疾步入正房,片刻出来,已是换了身白梅点缀冰蓝色锦缎衫裙,手中拎着个包袱。
冬儿神情颇为得意,在花静琬的面前转了个圆圈,“少夫人!可像了?”
衫裙点缀的白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