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一袭竹草相间冰绸白袍的高轩被候言一刀斩于马下,鲜血四溅,候言持刀哈哈大笑不止。
候言是高轩的亲舅舅!
花静琬一个挺身坐起,汗水湿了小衣,定睛一瞧,见是帐蓬,放下心来。
那梦中的画面血淋淋,太过逼真,好像是真的一样,在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
心神大乱,坐不住,掀被下竹榻,在帐蓬中焦躁地走来走去。
观情形,大乔郡被收复是迟早的事,以高轩那愚忠的性子,他早晚是高明砧板上的肉。
北执国大乱,谁顾得上收复大乔郡?杀了高明!
当这个念头惊骇划过脑海,她自己惊得又出一身的冷汗。
想起在牙儿镇所见的高明,确切的来说,敢想却不敢动手,没有那杀高明的惊天能耐。
腰间系着一个牛皮水袋的冬儿蓦然端着一碟热气腾腾的蒸饼进来,现在,花静琬就是她心目中的神,“姑娘!饿了吧!这是新出笼的,可香了。”
确实饿了,在竹榻上坐下,抓住一个蒸饼就往嘴里塞去。
冬儿把腰间牛皮水袋解下,拔出塞子,巴结地把水袋递向花静琬,“姑娘~!慢慢吃,水!”
一口水一口蒸饼,两个蒸饼下肚,花静琬摸了摸肚子,倒头躺下,“郡主找到了吗?”
冬儿把剩余的两个蒸饼叠合在一起,一口把蒸饼咬成一个月亮,狠狠咽下去食喉的蒸饼,“刚问了南宫冥,他说还没找到。”
“郡主会去什么地方?”躺会儿,又躺不住,拿剑起来大步向帐蓬门,一个侍女与郡主失踪,冲着她们是女子她都得出去找找。
冬儿生怕再次跟丢主子,慌乱把手中的蒸饼塞到嘴里,爬起来就跟去。
正值开饭之际,除去少有的值守兵士,帐蓬间的空地,蹲满了一边享受阳光一边用餐的兵士。
这里已被占领,高云裳与锦儿不可能在,花静琬忧心如焚地望着远方的那唤作‘与君绝’的竹林,稍稍犹豫,带着冬儿大步朝竹林方向走去。
出得军营,又出得防守区域,来到竹林前。
风很大,站在竹林外,一片片的枯叶脱离,旋转着翩跹落地,依稀能听到林中枯叶簌簌落地的微响。
屈良说恐林中有伏兵,那进去,一来可寻找高云裳与锦儿;二来正好探探情况。
打定主意,考虑到冬儿安全,便让冬儿留下。
她只要意识到有危险都会留下冬儿,冬儿的心弦一下子绷得紧紧的,紧张地一把抓住花静琬胳膊肘儿,苦脸道:“姑娘!我再也不与你分开!”
“听话!”
冷着脸,若似下命令的话令冬儿张了张嘴,后委屈撅嘴放手。
小心翼翼踏入林中几步,便见林中雾气缭绕,地铺厚厚的陈年落叶,林大竹茂,她对此不屑一顾,却也留了个心眼,记下走出多少步,而且凭视线直行。
十步左右,林间寒气沁肤,雾气更浓,一米之外便是视线不清,隐隐约约,空气中好似飘忽着哀哀怨怨的曲子。
曲子十分好听,不似凡尘之音,轻盈虚无飘渺得若有若无,却又仿似能清晰听到。
屏气凝神听去,发现没有听错,是一首极为好听又婉转的曲子,它奏响在心房、脑海。
听几秒,曲子愈加地好听,眼前一花,仿佛看见高轩站在幽深的林中笑着向她招手。
原来高轩早进到林中!
他在她心目中无所不能,有他,她什么都不惧,而他千里迢迢来到这儿定有话要对她说。
嘴角美美微弯,向高轩走出几步,腰间匕首蓦然发出轻轻的锋鸣,微微地振颤。
浑浑噩噩的大脑一下子清醒,收住脚步。
高擎曾说过,匕首叫‘断玉’,不光削铁如泥,还能避邪。
是幻觉,有诡异!
定睛看去,前方哪还有高轩身影。
警惕四下观去,一瞧,阴气森森,鬼影重重,竟联想到鬼怪之说。
这样一想,顿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无意一扭头,就见身旁的一簇竹间高挂着一个什么东西。
是个,用绳子绑好。
好奇,跃起伸手摘下。
这是一个经过风吹雨淋日晒触手便可破出口子的棉布包,模样有点像……
倒抽一口冷气,一跃向后,与此同时那棉布包掉落。
难道是未满月的婴儿?
惶恐不安一阵,硬着头皮向已被摔得破烂不堪的棉布包走去。
一声剑划过空气的啸鸣,她长剑挑向布包。
不过轻轻一划,那布包散开。
白生生的小人骨……
果然是未满月的婴儿。
刚克服晕血,这会儿又见这么惊悚的画面,握剑的手轻颤。
左右看去,发现林中挂着密密麻麻的棉布包,皆是黑低碎花。
定定神,那铺天盖地袭来的恐怖感觉这才离她远去,可那音乐还在耳畔萦绕。
抽出腰间匕首,那匕首颤抖得更是厉害,浓浓的黑里划过一抹一抹的彩光。
此地不宜久留!
既然林中如此诡异,恐也被玉坳国加于利用。
这样一起,心神大慌,不敢转身返回,凭着前行的几步间距慢慢退后。
十步以后,发现未出竹林,这才想起受曲子所诱,曾寻过高轩。
浑浑噩噩之际,也不知走了几步,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风声大了些,那曲子已是没有那么真切。
如此诡异的林子,迷路又最忌讳大慌,便告诫自己一定不要慌乱。
稍稍歇会,理智判断应该就在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