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略微笑了一笑,说道,“不愿意。”
韩楮这一开局就让众人都吓到了,玉华估计他们的内心都在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倒是莫思并不着急,反而缓缓问他:“为何?”
“莫先生您在开玩笑么?天底下哪里有拔一根毫毛就可以拯救世界的好事?若有这般的好事,你我还需在此辩论吗?”
“假设可以呢?先生可愿意?”
“这个问题我也反问莫先生,如果有人愿意给莫先生黄金千两,但需要打您一顿,不知您愿意不愿意?”
“愿意。”
“若是砍掉先生的右手,先生便可为君为王,先生愿意否?”
“这……”莫思犹豫了,却没有回答。
韩楮没有理会莫思的犹豫,继续自己的话题,“砍掉先生的头,将这九州天下奉送给先生,不知先生愿意与否?”
“……”莫思彻底无语,在场的人也无语了。
于是韩楮继续解释,“毫毛之于肌肤不算什么;肌肤之于四肢不算什么;可若就因为毫毛微小就可以不在乎吗?不能砍头却可以剁手吗?不能剁手就可以牺牲皮肤吗?不能牺牲皮肤却可以拔掉毫毛吗?”
“可是,拔掉头毫毛不会死;砍头就会没命啊。”
“先生不是讲究天下的公平吗?待天下要公平,待自己自然也要公平。若能舍弃,自然都应该能舍弃,不能舍弃,则都不能舍弃。”
“若以鄙人之性命可救天下,鄙人也无怨无悔。”
“先生高风亮节,韩楮自愧不如。但,先生要牺牲的人是谁呢?整个天下一个又一个人组成的,若先生今天要一个人牺牲,明天要一个人牺牲,这还有尽头吗?若是每条溪流都干涸,天下还有江海吗?”
韩楮道:“相对于天下而言,我等确实如一根发丝般微不足道,但也是一条性命。先生不该随随便便用天下的名义,当成杀人武器。先生可是讲仁爱之心的,不是吗?”
莫思不讲话,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人,然后却闭上眼,喝了一口茶。然后笑道:“韩先生既然如此仁心,如此为大家考虑,又为何还要用法来治理国家呢?先生的法,其实也伤害了你所说的每一个人,不是吗?”
韩楮又问:“您不用法,那用什么呢?”
“自然是德和礼。”
“若有人不遵守德和礼,怎么办?”
“教化之,人皆有向善之心,若是加以教化,自然不会有问题。”
“不会吗?若是世人皆如同您所说的善良,那何以那楚越国被围困一年,城中之人易子而食?若是世人皆良善,何以凤渊国非将楚越赶尽杀绝不留活路?莫先生这可是要自欺欺人?”
莫思不说话,事实胜于雄辩,对于这个问题他无话可说。开局便不利于他,可到底有阅历,直接反问:“韩楮先生可有被父母养育?”
“有。”
“韩楮先生不信有爱,不信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莫某问韩先生一句,若是您父母不爱您,您是如何识礼仪如何长大成人的呢?”
韩楮答:“此乃动物的天性。”
“答得好,天性如此,岂非天性为善?天性既然是善良的,自然可以教化之。你的法虽然赏罚分明但太可怕,刑罚是绝对不可以存在的,天底下的人,就该像一家人一样相亲相爱。”
“非也,活下去是最重要的天性,延续后代是次之的天性。无善恶之分,不过天性而已。”
……
玉华听了个大概,於陵牧兮便也开小差,对玉华道:“这二人也是有趣,一个要法制,一个德治,不知白姑娘怎么看?”
玉华看场中人很是投入,却不留恋,转而回答於陵牧兮的问题,“依我看,他们也不必针锋相对。”
“愿闻其详。”
“以法治国,以德育人。”
玉华说完,於陵牧兮听了大为吃惊,诧异之余,又觉得玉华这八个字很有深意。他越想越觉得玉华言之有理,领悟通透之后爽朗一笑,然后举起茶杯,“於陵牧兮有眼不识泰山,以茶代酒,敬白姑娘一杯。”
於陵牧兮忽然这么郑重,实在让玉华吃惊。不过人家都给这么大面子了,玉华也不好推辞,即便茶不好吃,倒也吃了一杯。
刚喝完茶,将茶杯往桌面上一放,就看见楼梯口来了几个行色匆匆之人。而最后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上官延之。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白姑娘,牧兮今日有一句话一直想对你说。本来打算从长计议,但今日牧兮高兴,不吐不快。”
“……你说。”
“牧兮仰慕姑娘,愿意十里红妆迎娶姑娘为妻。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
玉华表示自己很无辜,这於陵牧兮早不说晚不说,居然刚好在上官延之到跟前了说。於陵牧兮你这个傻逼,大傻逼!
果然,上官延之听清楚於陵牧兮的一番话之后,眼神都变了。他上前拉住玉华的手,声音带着隐忍的气息,“跟我回去。”
於陵牧兮的告白忽然被打断很是不高兴,而且看见正是白天里跟他做对的人,更加烦躁,也顾不上偏偏公子的风度,大声斥责上官延之:“你凭什么如此对待白姑娘?”
上官延之将玉华拉到身后,冷笑道:“她陛下赐婚给本王的未婚妻,你嘴巴放干净点儿,否则别怪我当真把你扣在风昭当人质。”
“白姑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