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被他端正严肃的样子威慑,有点像孩子那样手足无措起来,她啃完黄瓜啃手指,眼睛不敢和他对视,她胡乱地搪塞:“我没准备好。”
“这是借口,不算理由。”
艾莉一下从椅子上窜起,有些话她就是无法当着他的面说出口,她没办法对他说她对自己没信心,对这段婚姻也没信心,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将一个无辜的生命牵扯进来。她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但一涉及孩子,她就变得胆小慎微,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给另一个生命带去伤害,她字字确凿地说:“这就是我的理由。”
他不想惹出更多的不愉快,于是息事宁人道:“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我不想一大早就和你吵架。”他待要转身,又似是想起什么,语气坚定,丝毫没有退让妥协地说:“我可以接受你以后留在中国,也可以给你自由让你做想做的事,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就这件事情,在没有足以说服我的理由之前,我不会再纵容你的胡闹。”他说完转身,继续低头做起沙拉,高大的身躯斩断了一切交流,像是在无声地抗拒着她。
艾莉握紧拳头,咬住下唇,一场狂风暴雨似是即将登陆:他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她的心呢?他为什么总是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呢?
裴辎重大概觉得奇怪,半天都没听到动静,他待要回头察看时,只觉人影一闪,肩膀一痛,艾莉狠狠地在他肩头咬了一口。他忍着疼,刚要伸手推开她,她却一溜烟儿地跑了,夺门而出时连拖鞋也跑飞了一只,撩在门口。
裴辎重匆忙捡起鞋,也跟着追了出去,却见她蹬上自行车飞快地从眼前掠过,很快就跑没影儿了。
他眼见形式不妙,迅速折回屋里,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许是过于焦急,他出来时没有迈好台阶,趔趄着险些跌倒。他手掌撑地立刻爬了起来,走到车库,启动车子,疾驰而去,在拨动方向盘的手里还攥着她跑丢的一只拖鞋。
艾莉是真的很生气,又偏偏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一着急就狠狠咬了他一口,痛快是痛快了,可也实在是觉得太丢人,情急之下只好不管不顾地跑出来。
她又气又急又羞,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前骑,没有仔细看路,在经过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时,车门忽然被人从里打开,等她意识到,刹车根本就来不及了。她直直地撞过去,一脚丫实实在在地窝上了车门,在倒地之前她还在想: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车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着了,呆愣了一会儿才迈下车来,蹲在艾莉旁边不敢随便动她,只是试探地问:“小姐,你没事吧?你还能动吗?”
大脚趾一阵钻心的疼痛过后就只剩麻木了,艾莉慢慢坐了起来,手肘蹭破了皮也火辣辣的,却不怎么疼。
裴辎重赶到时,她正在车主的帮助下尝试站起来,脚还未站稳,便被迎面过来的裴辎重整个人打横抱起。他什么话都没说,也没去责怪车主,一张脸绷得很紧,垂着两条深深的法令纹,他将她轻轻地放到车里,扣好安全带,直接开去小岛上的医疗站。
车主望着车子驶去,又愣在原地站了好半天,摸摸后脑勺,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接下来好像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他还没来得及向那位小姐道歉呢。想到这儿他才想起要去查看自己的车门——果然,关是关不上了。
在这个兵荒马乱,稍显狼狈的早上过后,费艾莉被裴辎重乖乖地抱回了家。她的大脚趾出于身体本能的防卫重重地踢到了车门上,再加上没有穿鞋的缘故,强大的冲击力将她的指甲盖儿给生硬地掀翻了,所幸的是没有伤到骨头。
处理好伤口,两人回到家都有些疲倦,裴辎重将她放在床上躺好,只是望着她出神,也不说话。她被他盯得怪难为情,讪讪地将脸藏到被子里。
他伸手将她的被子掀下来,“这样不闷吗?”
艾莉头发乱蓬蓬的,陷在枕头里的小脸脏兮兮的,即便样子狼狈,一双略显凄楚的眸子仍闪烁出坚强的韧劲儿。她将头一偏,还是不想和他说话。
裴辎重起身去盥洗室里拿来一条温热的毛巾给她擦拭,他的语气不再那么强势,带着一丝自责的意味说:“我的话叫你那么讨厌吗?”
艾莉只顾埋头不理他,他就继续说:“多大的人了?怎么一着急还咬人呢——咬得还挺疼的。”他擦得很仔细,很小心翼翼,过了一会儿又说:“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别总是藏着,你藏着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擦完脸,又去擦她的手,最后是她黑秋秋的脚,都擦拭完他的话也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他将毛巾洗干净搭好,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替她调整好枕头,掖好被子,声音放得低低的:“昨晚到现在都没好好吃东西,你脚上还有伤,只能吃一点清淡的。我现在要出去一趟看看有什么你能吃的……在家等我,好不好,嗯?”
艾莉被他的软言软语所动,不忍再和他斗气,脸往被子里一缩,点了点头。
裴辎重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左手提着一袋米,右手提着一袋水果,胳膊下还夹着几份报纸。他洗手熬粥,自己简单吃了点冰箱里昨晚打包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