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常嬷嬷猛地抬头,神情惊惧而古怪,眼神闪烁似有顾虑。
虚生细细咀嚼她话里深意,饶有兴味道:“为何不能?”
常氏紧抓自己膝前衣摆,双手不住地颤抖,两腮咬得很紧。她从小在狄王氏身边服侍,主子待她极好,后来嫁给狄府得脸的管事,自己也成了老太太院里的管事妈妈,从来不曾这般委曲求全地跪过,如今又是一把老骨头了,跪没多久膝盖磕得疼,人也跪得东倒西歪。
一个想要瞒过,一个绝不退让,就这样沉默僵持很久,等沉香提来热水,屋里两人始终没说上话。借着屋外细微的光晕,常嬷嬷仔细打量着虚生,瞧得越久,心越沉半寸。
如此又过了会儿,常嬷嬷熬不住地伏地,对虚生连磕两个响头,“师傅想知道什么便问,我绝不敢隐瞒。”
虚生见她真心有所臣服,指尖挥动让沉香把她扶起,舒服窝在太师椅中,他目光如炬地盯住常嬷嬷,笑如春风道:“妈妈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常妈妈怯生道:“季先生身边的青桃……常会暗里传消息给夫人。”
“青桃?”虚生脑中立时浮现起那张鹅蛋俏脸,颇为意外,“她……可是季先生心腹丫鬟。”
常嬷嬷连忙说:“就是她,我已经陪夫人见过她好几回。”
养不熟的白眼狼,虚生心底鄙夷得很,脸上倒没流露出来,语气温和道:“你家夫人倒是很信你。”
“我的孙子孙女俱拿捏在她手里,她当然笃定我不敢叛她。”常嬷嬷双手自然垂在腿上,两掌紧捏衣裤,黑暗里双眸发亮犹如要冒出火来。
“可你还是来这了。”
常嬷嬷见虚生低垂眼眸,漫不经心地发话,整个人似融在黑暗中,无形地围在她四周,周围好像有好多双眼睛,把她看得坐立难安。她小心觑看虚生,惴惴道:“我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安分做事,夫人会念情饶过我及孙孩一命,可看到刘申惨死……”想及骇人的事,她唇色有些发白。
沉香冷哼道:“妈妈当真觉得我家先生好糊弄吗?”
“看来妈妈还没想明白,我也就不强求留人了。”虚生双手撑扶手,做状要起身,面无神情地扫了眼坐在不远的常嬷嬷,赶客道:“听这会儿子话,我有些累,沉香送常妈妈出去吧。”
常嬷嬷眼见沉香慢步靠近自己,一狠心,为己生计,为孙孩安危,全豁出去地说:“这狄凤是假的。我因为去信给楠姐之事被她发现,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实在没办法,只好来求先生救命。先生既知我的孙孩在哪里,还请先生出手相救,我死不足惜,却不能让老常家没了后。”
沉香停住步子看向虚生,见虚生挥手让自己退到一边。虚生臂上气力渐散,躺会太师椅中,不徐不疾地开口:“刘妈妈和她小儿子葬身火海。”
“怎么会!”常嬷嬷颓然倒地,身子抖动如筛子,喃喃自语:“她说过会放过楠姐,她说拦下那信,必会放过楠姐的。怎么会……她怎么敢……”双手不自主捂上眼,掩面大哭,懊悔道:“楠姐……楠姐,是我对不起你。”
虚生最烦人哭啼,才想开口斥止,忽闻屋外传来声响,“有功夫在这哭,你不如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屋外人推门而入,丝毫没点偷听的羞愧,环顾了下漆黑的屋里,脚步如风迈到桌旁,拿起火折子点亮盏油灯。她搬起圆凳走到炭盆旁,大喇喇地坐下,冲虚生点头微笑,一点不在意虚生神色。
“季先生怎不早点进来,屋外的风吹得可不好受。”
季先生看着虚生嬉笑皆非,接嘴便说:“我等着屋里主人相请,谁知道这屋里人光顾说话,把我忘在屋外。要不是屋外实在冻得刺骨,我也不想擅闯进来。”
常嬷嬷见到季先生便要去跪,却被季先生一把托住,两者力量悬殊,常氏敌不过只好作罢,坐在一旁越发谨慎胆怯。三双眼盯着自己,她很不自在,也知症结在自己这,忙用袖子粗粗擦干眼泪,如实把自己知道的事倾倒而出,半分不敢隐瞒或编撰。
平静地听完常嬷嬷的话,季先生面色沉静道:“你提到的那起子人,没有半个是私心诬陷?”
常嬷嬷忙不迭的摇头,朝天发毒誓:“老奴要有半字说错,就遭天打雷劈。”
季先生转过头对虚生笑道:“你说呢?”
“这季先生的家事,我不敢置喙。”虚生摆手忙推脱,笑得很是狡诈。
季先生与他打多交道,也习惯他的奸诈,啐口道:“我今天要没来,你问个底朝天也不打算管?”
虚生腿敲得老高,悠哉地晃着脚,想了想立刻颔首笑道:“山庄里的事自然不管,把知道的消息全告诉怀明墨,有他去决定是否要处置。难道季先生想我暗里插手山庄内的事,别事好说,我后来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