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出来清点蔬菜。”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拉着一车菜回来,到了自家后院后一边从车上卸菜,一边喊道。
“来了来了!”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胖子手里拿着秤从店的后门走进了进来。他长着一副圆滚滚的脸,越发发福的身材,如果是熟人,一眼就能认出来他是山東面馆的东家唐伯鹤。
他从妻子莫氏和伙计手里接过买来的蔬菜,用秤约一约(yao),然后放到一旁。伙计根据种类将蔬菜放到不同的地方位置储存。
好半会儿他们几个忙完了,莫氏坐到椅子上一边喘着气,一边抱怨道:“老娘前世是作了什么孽。”
“以前为了节省开销,活儿都自己干也就罢了,哪怕是个学徒也得管饱饭吃。现在咱们家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大儿子都是世袭的千户了,虽然只是寄禄每个月也不少钱,还有在军中的俸禄。”
“更何况就凭着先帝的牌匾和当今陛下的照顾,咱们家的生意哪天不是火爆的要紧,为什么我还要干这些活计。”
唐伯鹤也不说话。他知道,其实是莫氏和他一样闲不住,所以每日仍旧干活,要不然以他们家现在的情况,唐伯鹤能让她干活儿?
只是每次她干完活儿以后都会抱怨一下,唐伯鹤也习惯了,有时候还会开两句玩笑。只不过今天他怕帐记错了,没有说话。
莫氏也不以为意,只是抱怨着。过了一会儿,唐伯鹤算完了帐,看着额头仍在滴下汗水的妻子,也有些心疼说道:“回屋里休息一会儿去吧,天气一天天越来越热,坐在椅子上休息不好。”
莫氏却摆摆手说道:“马上就要午时了,人该来了,这个时候怎么能休息。等着过了午时人少些后再说。”
唐伯鹤强不过她,只能让她去了。
这时前堂走过来一个伙计说道:“东家,这附近派出所的警察又来了,今日还进来了说有事情和您说。”
“噢,我这就过去。”说着,唐伯鹤又吩咐了几句,走回前堂。
他走回前堂的时候,三个警察坐在一张桌子附近正等着,见到唐伯鹤走过来忙站起。
唐伯鹤眼睛一扫,心想:‘其中有两个是我认识的附近派出所警察,剩下一个是谁?没见过啊?新调过来的?可帽子的样式与派出所的警察不太一样啊?’
“三位警察好。”他藏下心中的疑惑,笑道。
“唐东家生意兴隆。”两个警察也笑着说道。另外一个不认识的也打了声招呼。
唐伯鹤装作不经意的对那个不认识的警察说道:“这位警察面生啊,是刚刚调到这里派出所的?”
“哦,不是,唐东家,我是税警。”那个警察说道。
‘税警?’唐伯鹤终于想起来,他的帽子样式确实是税警的样式。因为这个月税警刚刚成立,还没有收过税,他只是远远见过几面,所以第一时间没想起来。
‘看来今日的事情和税有关了。但是今日才二十九,离着收税还有两天呢。’唐伯鹤疑惑。
几人又寒暄了一阵,唐伯鹤说道:“三位,今日来我这小店,恐怕是有关于税赋的事情吧。”
其中一个和唐伯鹤比较熟、名叫薛国宝的警察说道:“什么都逃不过你。唐东家,是这样的,朝廷上下达了新的商户纳税的条例,从下月起,就按照新的办法交税了。”
“那怎么交税?”唐伯鹤问道。他现在倒是不太在乎这个,但还是有些好奇。
“按照洪武二十九年的律令,是一户一缴,固定税额,只要是一个门市脸就算一户交一份赋税。”
“从下个月起就不是了。从下个月起,是按照商户家的店面总面积大小来缴,地契上写的面积多大,缴多少税。哦,对了,不同店铺每丈地收的税额不同。”那个唐伯鹤不认识的警察说道。
是的,允熥推行的城市固定商户新税制,就是按照店铺的面积收税。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征收所得税不靠谱,恐怕会让税警有上下其手祸害百姓的机会;但是按照之前的一户一缴的收税税额太低了,所以就想出了这个按照店铺面积收税的法子。
同一行业,经营好的基本上都比差的面积大,所以不至于发生让小店多缴的情况。同时,大多数行业想要扩大经营规模,必须扩大店铺面积,大店想要逃税也不容易。
当然,不同行业同样大小的地块税额是不同的,像酒楼这样的税额较高,而一些专门供苦力们休息的大通铺税额很低。
那个税警又和他说了一些细节,最后说道:“我就这件事,没什么其它的了。”
唐伯鹤听到这句话正想着送客,忽然发现他们三个都没动,已经端起来的胳膊有些尴尬的停在了半空,又不得不落了下去。
薛国宝笑道:“怎么,唐东家,这么想让我们走?”
“哪能呢。”唐伯鹤说道。
巡警说笑了一句,也不和他开玩笑了,说道:“唐东家,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
“从下月初一开始,不论商户民户匠户还是在朝官员府邸,不得随便向房外泼脏水,不能随便乱扔垃圾,不能在街边儿撒尿;牲畜,不能在街上随便拉粪,要用袋子盛起来;”薛国宝一口气说了好多条。
最后他说道:“从下个月起,我们巡警见到这些事情是要罚的。”
“官府连这些都管。”唐伯鹤小声嘟囔一句。
不过他并未说什么,没必要和警察顶着。
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