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北,羽林左卫将士家属的里坊中的一个小院子里,一名年纪不到四十岁的中年人正单手拿着大扫帚打扫自家的院子。他单手拿着扫帚扫地有些吃力,倒不是力气不够,只是不好用力。这让人不免思考他为何不使用双手握着扫帚。不过只要看一看他右胳膊的袖子就明白了:那只袖子从胳膊肘往下,分明是空荡荡的。
这人名叫李一海,原为羽林左卫的百户。去年北上平定路谢之乱,他左胳膊被人砍中丢了小臂。之后军中倒是发放了抚恤,可是他毕竟少了小臂,况且左腿也有些不灵便,只能退伍。好在他长子也十八了,补进军中吃一份军饷。
好不容易,李一海打扫干净了自家的院子,扔下扫帚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他看着自己的左臂,不由得又开始想:当时要是死在战场上的话,或许还更好些。
陛下对上十二卫的士兵一向优容,凡是战死的士兵其补进军中的儿子一律吃试百户的俸禄,虽然无权可也比普通的大头兵钱多的多,可是自己这样只是受伤的就没有这样的待遇。
而自己现在丢了小臂,虽然家务活儿还可以干一点儿,但是完全干不了其它的营生,基本上只是一个拖累家里累赘。就连大儿媳妇,虽然不敢说,但是神情分明的意思就是嫌他是拖累。
李一海正想着,忽然有人敲自家的大门,一边敲着还一边说道:“老李,快开门,有事儿要和你说!”
李一海听出来这是自家羽林左卫的知事曹广德,一边说道:“来了来了”过去开门,一边心中暗想:‘到底会有什么事?’
李一海打开自家的大门,曹广德走进来,走到石桌、石凳旁坐下,然后拿出一份表格,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对李一海说道:“老李,在上面签个字,哦,我忘了你不识字,那就划个十字吧。”
曹广德让他划十字他不敢不划,可是也疑惑地问道:“曹知事,这是干什么?”
曹广德说道:“我也不清楚,就是忽然让统计一下咱们卫里边因伤退伍的士兵有多少,都是伤在了何处。”
“怎么,卫里又要发抚恤不成?”李一海激动的说道。虽然他自己也觉得上头老发钱不太可能,但是除了这个缘故,还有什么理由会统计卫所的伤残之人呢?
“我觉得不像,但是我也猜不到为啥。刘经历让我来统计的时候,我也问他了,他说他也不知道。并且不仅刘经历不知道,好像就连二位镇抚大人都不清楚,据说是上头吩咐下来的。”曹广德说道。
“上头,哪个上头?”李一海愣愣的问道。
曹广德伸手指了指东边,没有说话。
可是他的动作把李一海给吓住了:“是,是,……”
“你可别说出来,我也只是猜的,不敢打包票。”曹广德又忙说道。
曹广德说完这句话,拿起表格,转身离开院子,去往了下一家。
李一海却仍在院子中喃喃自语:“这,到底要干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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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之中,允熥正与即将要就封的宋王朱橞、永王朱允熞、蒲王朱贤烶和苏王朱高煦,还有随同前往南洋的朱棣说着什么。
过完年之后,又经过了两个多月的准备,分给他们的人口都已经走海路开始向封地送了,左右王相也已经挑好了,他们也可以去就封了。
允熥该嘱咐的之前也已经嘱咐过了,此时也没有太多可以嘱咐的事情,只是对永王朱允熞说道:“你到了封地,首先与朝鲜在图们江一带划清边界,就以图们江为界最简单,然后努力向西,争取早日与二十叔的英藩国接壤。”
允熞点头。
之后允熥又告诫他们切勿急躁。“几位叔叔、兄弟,大家都还年轻,没什么可着急的,要是现在就把一辈子的事情都干完了,那么等老了干什么呢?”允熥开玩笑道。
与他们几个说完了话,允熥让他们退下,又把允炆叫了进来。
允炆也要就藩杭州了。允炆身为允熥的长兄,允熥对他不能像对待其他人那样随随便便封一个藩国,必须是好地方,可是当时海外之地哪里有什么好地方?也就印度还行,可是允熥现在还够不到印度。所以思来想去只能暂时将他封到杭州了。
与其它允熥继位已来加封的藩王不同,允炆手中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权力,虽然吴王三卫按照惯例要设立,可是允炆要真的敢操练吴王三卫,允熥马上就会找个理由把他叫回京城。
允炆自己应该也心中有数,面见允熥的时候就说道:“陛下,杭州原本只有杭州前、后两卫,万余人马,若是再增士兵恐怕多添负担,臣就只领这两卫便好,不必增设第三卫了。地方卫所与亲王护卫所差兵额,也不必再补了。”
允熥说道:“这怎么行,既然是你的护卫,当然要依照皇爷爷的规矩设立三卫。不过既然二哥体恤百姓,就不增补兵额了。”
允炆点头。
他们兄弟还算熟悉,怎么说也在一起相处了八年了,就算原本是陌生人也该有些感情了。中间虽然有所妨碍,但是既然那不是允炆所做,这么多年过去后允熥也不再记挂着那件事了。
所以在吩咐完了正事之后,兄弟二人坐在一起聊天,说说小时候的事情。
允炆笑道:“你还记得当年你才六岁的时候,有一次上树要掏鸟窝,结果只掏了几个鸟蛋下来的事情么?”
允熥仔细搜寻原来允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