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允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首先感受到的是轻轻吹到脸上的空气。
他转过头,看着就枕在他旁边的熙瑶安详的睡脸,有些满足的笑了笑,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睡梦中的熙瑶也感觉到了,小脸转了一下,摆脱了允熥的手。
允熥轻轻拿开熙怡放在他身上的胳膊,想要起身,不过随即感受到腰部的酸痛,又有些苦笑。
双飞对于体力的要求更大,他这一年锻炼身体的次数又明显减少,这次比起上次感觉身体的酸痛更加严重了。
‘一定要加强锻炼。’允熥想着。
然后允熥缓慢的从床上起来,轻声招呼听乐服侍他穿衣。
这时不知是允熥的起床的动作惊动了她,还是宫女们的脚步声惊动了她,熙瑶睁开眼睛,下意识的看了看床边的刻漏,随后就要坐起来说道:“陛下,怎么起来不叫醒臣妾?”
允熥说道:“夫君见你还在熟睡,不忍心叫你起来。况且,”允熥笑道:“你现在恐怕也身子懒懒的不想起来。”
熙瑶脸又红了,但是仍然说道:“夫君,臣妾服侍夫君是天经地义。”然后就要起床。
不过她马上又停了下来,左手还紧紧抓住盖在身上的被子。她刚才一时忘了自己昨晚有些荒唐,最后没穿睡衣就睡着了。
她脸更红了,轻声吩咐宫女服侍她穿衣。
此时允熥已经穿好了衣服,又调笑了熙瑶几句,转身走了出去。
允熥来到乾清宫,命令王喜拿出笔墨纸砚,也不知写了些什么,然后把侍卫李波叫来吩咐了几句话,李波领命而去。
允熥估摸着此时熙瑶姐妹应该已经起床了,又返回了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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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辅官齐泰的府邸,此时正已经完全从夜间苏醒,尤其是门子。今日是上元佳节的正日子,一大早就有很多人来投名刺。大多数人其实没有奢望能够得到齐泰的接见,也不是来送礼的,只不过国朝传统,过节的时候有个往来而已。真正觉得自己能够得到接见的一般也不会一早过来。
齐泰虽然有了自己的官邸,但是仍然十分节俭,府里虽然有些下人,不过读过书的读书人他可雇不起,所有的名刺都得自己书写让下人去投拜;收来的名刺虽然不必答复,但是也看看为好。
他一人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让妻子于敏月替他书写。
此时齐泰就正在看着门下收来的名刺,他妻子坐在一旁写着自己的名刺。
于敏月正写着,忽然听到了齐泰一声长叹,有些不解的问道:“夫君,一大早的,这是怎么了?”
齐泰拿过来一份名刺,对她说道:“你看,这是练子宁派下人投过来的名刺。”
于敏月看了看,见到名刺上只有寥寥几句话,话语也并无亲近之意,说道:“夫君,这是,最近又和他有矛盾了不成?”
齐泰说道:“唉,练兄,从前在陛下藩底的时候不显,但是现在他愈加独断了。”
“吏部的事情,陛下有些看法他不会说什么,但是我与暴昭稍微有些不同意见,就与我们争辩,非要按照他的建议来办。有两次甚至是让陛下知道了陛下亲自劝解的。”
“我也不愿意与他争吵,但是总不能眼看着他的人选有问题也不说啊。直接与陛下说更是不妥。况且次数多了,陛下一定能够明显感觉到我们有矛盾了。”
并且,齐泰二十余岁中应天乡试解元,第二年又中了二甲进士,也不是没有傲气的,几次被练子宁这样抢白,心中怎么可能不生气?怎么可能对练子宁没有意见?
于敏月当然也没有什么办法。这说起来,也算不上人品问题,只是练子宁喜欢揽权,导致了这个矛盾。
但是正是这样的问题不容易解决。要是他人品或者能力有问题,齐泰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向允熥提出换人;可是现在即不是人品问题,也不是能力问题,齐泰也就无可奈何了。
于敏月只能这样劝解:“夫君宽心,陛下也是聪慧之君,多半已经注意到了这件事,想必年后就会有所调整了。”
齐泰只能说道:“只好如此了。”
他们夫妻正说着,忽然门子进来说道:“老爷,太太,宫里有人来了。”
齐泰忙站起来迎出去。他刚刚走出房门,侍卫已经走了过来。今日来他府邸的侍卫常瑞江和他还算熟悉,笑道:“齐尚书不必如此着急,陛下没有事情要宣召齐尚书。”
“那是为何?”齐泰问道。他还以为允熥又有什么事情宣他入宫商讨。
常瑞江伸手递过来一幅字说道:“齐尚书,陛下今年写了一些对联,让我们给诸位大臣送来。”
齐泰作势想要跪下,常瑞江忙说道:“不必,陛下特意嘱咐不必跪接。”然后常瑞江将手里的字塞到了齐泰手中,就匆匆返回了。
齐泰回到房中,对妻子于敏月说道:“是陛下派人送来了一幅对联。”
“陛下写的对联?那可要好好欣赏欣赏,陛下的文采很不错。”于敏月存心转移齐泰的注意力,所以如此说道。
齐泰也对允熥写的对联如何很感兴趣,快走几步走到桌前,摊开宣纸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道:
“心乐三春,我心乐自人心乐。
梦圆百福,家梦圆随国梦圆。”
“这文采,还算是不错。”齐泰说道。
于敏月明白他的意思,说道:“陛下总不能所有人都送同一幅对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