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熥与高翔又商议了一会儿,觉得时间也没过去多久,但是不经意间侧头一看刻漏,就已经是快到午时了。
允熥想留高翔在宫中用饭,高翔说道:“陛下,臣下午还有秦王殿下交待的事情,并且臣还要与亦力把里和瓦剌的使者交谈,需要准备腹稿,所以就”
他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允熥也没有在意,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退下吧,朕正好也回去和皇后一起用膳。”
下午允熥睡过午觉之后,于未时召见个番国使臣觐见。礼部与这些番国的使臣经过了一番准备之后,于申时初来到谨身殿,准备接受允熥的接见。
头一个面见允熥的国家使臣,是朝鲜。朝鲜身为大明第一外藩,虽然大家都知道它肯定没有扶桑强大,但是除非其它国家的使臣是王子亲自朝贡,否则一般都是朝鲜排在第一位。
并且朝鲜国这些年每年都派人来朝贡,虽然正副使这两年每次都换,但是其它随同人员都是老人了,也不容易出纰漏。
今年的使者照旧是朝鲜国内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之后选出来想要让允熥同意他们家认祖宗的请求的,但是因为中午的时候主客司郎中杨本和礼部尚书陈迪都嘱咐他们今年来朝贡的国家众多,没有时间留给你们诉说详情,所以他们最后没有说什么,只是拜见完了之后就退下了。
之后朝贡的是扶桑国。扶桑正使肥富、副使祖阿穿着十分有特色的衣服就进来了。
允熥之前也未问过使臣的衣服都是什么样子,见到他们两个的服饰以后十分惊讶。
‘这个叫做肥富的,我还以为会穿一身武士服来朝贡,谁知道是这样一身衣服,他难道是神社的祭祀吗?祖阿这身衣服就顺眼多了,起码和大明的僧人服饰差不多。’
允熥一边在心中吐槽着,一边示意身边的宦官让他们站起来。
肥富站起来之后,与允熥进行了正常的问答。正当允熥觉得没什么事情了打算让他们退下之时,忽然肥富和祖阿突然又跪了下去。
允熥心中“咯噔”一下,明白这是扶桑的这两个使者要当面说些什么了。允熥在心中暗自埋怨陈迪和杨本:‘你们两个也不多嘱咐两句。’
不过允熥这是错怪他们两个了。陈迪和杨本嘱咐了每一个朝贡的番国使者一定不要多说话,并且嘱咐了很多遍;但是问题是,不是哪一个使者都乖乖听话。
朝鲜国的两个使者因为要求的事情是自家的事,生怕多说了话让允熥不高兴从而不答应他们的请求,所以十分听话;其他国家的使者都是带着非常重要的事情来得,而他们也只有这一次面见允熥的机会,所以都要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来,防止夜长梦多。
比如现在跪在允熥面前的这两个使者,肥富在跪下又磕了三个头之后抬起头来说道:“陛下,臣代表我扶桑国,请求陛下允许我国为大明的藩属国,请求陛下加封我国的国君为扶桑国王。”
虽然允熥有些不爽,但是既然他们已经当场把事情说出来了,也就只能当场决定了。
允熥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两个妄图欺君不成?据朕所知,你们扶桑国内还有号称天皇的人,为一国之君,足利义满只是天皇手下的大臣,他如何就成了扶桑的国君?你们扶桑如此欺君,又怎能成为我大明的藩属国?”
肥富与祖阿轻轻对视一眼。之前方鸣谦率领水师到达过扶桑,当时足利义满就估计到了他们可能已经知道了国内还有一个天皇的事情。当时足利义满经过反复思考,得出了最后的结果。
祖阿说道:“陛下,臣之国内,太政大人足利义满已经在各地百姓的支持下废黜了我国的天皇,并且在拥戴下已经继位我国的国君,所以原太政大人足利义满已经是我国的国君了。”
“并且因为我国国君自称天皇乃是逾越,所以原太政大人足利义满已经废除了天皇的称号,自称扶桑国王。”
允熥假意说道:“噢?你们可是在说真话?”
肥富说道:“陛下,小国使臣,如何敢欺瞒上国皇帝陛下!”
允熥假装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说道:“虽然你们言之凿凿,但是因为你们曾有欺瞒我大明的故事,所以朕暂时不予采信。”
“朕会派出使者跟随你们一同返回扶桑,确定是否正如你们所言。此外,你们扶桑也必须约束国内流浪武士,不让他们下海为寇。”
肥富说道:“臣谨遵圣命。”但是他马上又说道:“陛下,虽然暂时不能加封我国原太政大人足利义满为扶桑国王,但是可否先承认我国为大明的藩属国?”
“嗯?”允熥有些惊讶:为何他们这样坚持先成为大明的藩属国?
其实缘故很简单。因为允熥之前下令,想在上沪市舶司做生意的海外商人必须是来自大明的藩属国,不然不许入港。
南洋各国,大明的官员也不熟悉,那些不是大明藩属国的商人冒充其它的藩属国他们也辨认不出来;但是扶桑不一样,扶桑与大明太熟了,并且扶桑的特点也很明显,冒充其它番国也不太可能,所以扶桑的商人这段时日可愁坏了。
由于大明开海,上沪成为了整个东方的海上贸易中心,无数的商人都前往上沪做生意;而在上沪做生意的人多了,在其它地方做生意的人就少了,本来也算是繁华的扶桑商港长崎就不行了,除了对朝鲜和琉球的生意以外,很少有商人来长崎做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