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份录音文件,当众播放。
“我,张思昭,于重病之时立此遗嘱,交托律师。万一他日有人利用我的配方……”
张思昭嘶哑的声音在大厅中传开。那嗓音虽中气不足,每一句都是竭尽全力,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但方艾黎一听就知道是她的声音没错。
她一个眼色,方氏的员工反应过来,迅速跳上台,阻止律师继续播放下去,并要将他带走。
台下的记者们哪肯放过这么一个可能会大爆的新闻,顿时一片喧哗。更有人上前阻拦那几个拉扯律师的方氏员工,要求公布真相。
在混乱之中,方艾黎快步走到发言台前,宣布说:“今日的发布会就到此结束,感谢各位媒体的关注,也感谢观看直播的方氏粉丝们,希望‘传世系列’能为所有爱美的女性增添魅力,多谢大家!”
她掐掉话筒,示意直播立即结束。
后面的大屏幕上火速打出了“tu”的字样,播放起悠扬的音乐。
几个方氏员工还想拉扯律师,但媒体记者们的关注点现在都在那个律师身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扛起三脚架,拿起手机和录音笔,潮水一般拥向那个律师,使得方氏员工被硬生生挤到了外面。
一群人向着酒店门口而去,把空荡留给了方氏。
而一动不动站在台上的方艾黎,连呼吸都停滞了,脑中一片空白。
还在后台等候的张羽曼,莫名其妙地扯着裙摆跑过来,扫了发布会现场的情况一眼,瞠目结舌问:“结束了?方总,我还没上台讲述我妈的故事呢,你知道那些东西我背了几天吗……”
她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硬生生地憋回了喉口。
因为她看到了方艾黎的脸色,惨白得毫无人色。那双死死瞪着她的眼睛,里面一片死灰,没有了任何光亮。
张羽曼惧怕地看着她,试探着问:“方总……发生什么事了?”
方艾黎那干涸惨白的双唇,如涸泽中的鱼,艰难地张合着:“你妈,张思昭,做什么了?”
“啊?”张羽曼摸不着头脑,但转头看往门口涌去的人群,知道肯定是那边的问题,于是她咒骂了一句,追上去看个究竟。
方艾黎一动不动站在已经转为黑暗的台上,许久,她的助理s跑过来,扶着她往后面走去,喉口发紧地说:“方总,事情……不太好。”
在空调开得那么温暖的室内,方艾黎却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发冷。平生第一次,她抓紧了s的手,声音颤抖,几不成声:“你……你说!”
s低声说:“张思昭死前真的留下了一封信,不但有录音,还有亲笔手写的信。这封信现在已经被传到网上,迅速被转载疯传,而且……而且里面提到,我们新产品配方的致命缺陷……”
看着她的脸色,s越讲越轻,不敢再说下去。
方艾黎木然扫过面前空荡荡的休息室,僵硬地问:“张羽曼呢?”
“跑了!”s咬牙怒道,“一看出事了,她就跑了,我亲眼看见她慌慌张张地穿着我们的礼服,跳上车就开走了!”
方艾黎心下冰冷雪亮。像看见大厦将倾的蝼蚁,在逃无可逃的时刻,反倒平静下来了。她低声说:“那封信……给我看看。”
上搜到了那封公开信,听她这么说,赶紧把手机屏幕递到她面前。
那上面,赫然是一张扫描后的信笺,字迹无力却清晰。
方艾黎咬着牙,低头一字一句地看下去。
我,张思昭,于重病之时立此遗嘱,交托律师。万一他日有人利用我的配方谋取利益,律师将公布此信,以免给消费者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
十年前,我于某种植物中寻找到一种美白焕肤成分,曾经设想过将这种成分用在护肤品中,以制造出一种全新的护肤品。在试制成功后,曾有各家厂商找我合作,但因我发现了其中的缺陷,故此一直在改进完善配方中。时至今日,我命不长久,但这配方已无法完成,流传出去只能遗害无穷,因此将它封存用以督促女儿。若他日女儿有所成就,方可拿到此配方,因她已不需要用这配方谋利;若她终身一无所成,委托律师在她坟前焚毁此配方。
如今此信既然公布,定是有人用此配方以牟利,我张思昭在此宣布——
配方无毒副作用,但植物中提取的有效成分中,有一种绝难剥离的成分,会与其他所有化妆品中普遍含有的醇类物质产生反应,长期使用将导致皮肤暗化长斑,甚至产生不可逆转的其他病变可能。
所以,此产品几乎没有任何市场化可能性,因消费者使用此款产品时,无法再使用其他任何产品,甚至在停用之后再使用其他产品,依然有风险。请切记万分谨慎再做选择。
方艾黎机械地捏着手机,一动不动地盯着它,全身冰冷,连手指都难以动弹。
方氏的新品,在宣布上市的这一刻,被宣判了死刑。
短短几行字,断送了她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