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他们就进了密水城,径直去找赵典史,赵典史先前得了信儿,心里也明白怎么回事。
知县大人不在,这两天他负责审理一些次等的案子,直接就让差役将王婆子、王柳坡、王辛氏带去了县衙二堂,□□去先审一下。
这场审讯半真半假,没有外人旁听,自然也不会记录在案。
审的是王柳坡是如何勾搭王辛氏将发妻张氏害死的!
赵典史生得浓眉细长眼,身材魁梧,颇有威严,惊堂木一拍就能把王柳坡这种只会窝里横的男人吓得尿裤子。
王辛氏则撞天屈,“青天大老爷哎,民妇跟着他的时候他婆娘都死两年,民妇冤枉!”
赵典史才不管她冤不冤枉,他也不是真的要审案子,而是按照林重阳的安排走走过场。
那张氏自然不是被谋杀的,只是一个女人嫁给一个只会吹牛没点本事又动辄拳脚相加的无能男人,要不早夭也太逆天。
不过这些都不管,只让王柳坡一家知道,官府现在认定他们当年是合谋害死了张氏,杀人偿命,是要被绞刑的。
这么吓唬了一天,王柳坡在堂上就尿了裤子,王辛氏直嚷着要合离,王婆子虽然没上堂,可在后面也是哭不出来喊不出来的,要多憋屈有多憋屈,憋屈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当时就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赵典史既没有给他们用刑,也没有结案,反而还让祁大凤将人带走,让他们老实在密水带着,不能擅离,要随传随到。
祁大凤等人将王柳坡一家带去密水别院,小院门前一片河塘,有女人们在河里洗衣服,看到他们来还热络地打招呼。
到了林家别院祁大凤让人给他们备了新衣裳,好吃好喝地伺候他们,十足一副要他们留下好好住着享福的架势。
谁知道原本发白日梦要享福的夫妻俩却一口也咽不下去,两人惶惶不可终日,王辛氏就骂他们母子俩陷害自己,害死了自己媳妇还想害死她,非要合离,发了狠要将儿女也带走。
王柳坡恨道:“咱们是明媒正娶的,你要是赶跑,我就让官府抓你浸猪笼!”
王辛氏呸道:“王柳坡,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你和老不死的杀了人,可休想让老娘给你顶包,老娘不伺候!”
她收拾东西就走,虽然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王柳坡一把抓住了俩孩子,“你、你滚,孩子是我老王家的。”
王辛氏冷笑一声,“老王家的,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什么货色,还老王家的,你老王家能生出这样齐头平脸的孩子来?”
王柳坡脑子里轰隆一声,比自己被赵典史说杀了张氏还让人无法接受。
“你、你、贱人,什么意思!”
王辛氏一把将哆哆嗦嗦的王柳坡推开,将他推翻在地,啐了一口,“就这个意思,当初要不是你有几十两银子,老娘会跟你,我呸,癞□□想吃天鹅肉。”
她挎着包袱一手一个孩子火速出门去了。
王柳坡扯着胸口“嗷——”一声,直挺挺地就倒在地上。
祁大凤见状去拎了一桶水直接泼在他身上,又把王柳坡给泼醒过来。
冰冷的井水直接打湿了衣裳,王柳坡弓着身子,捶着地开始骂,骂贼老天、骂柳芽、骂王婆子,能骂的人都骂了,只可惜他被祁大凤之前扇了一巴掌,话都说不那么利索,又被王辛氏一气,喉咙里火辣辣的,根本说不清楚话,别人只听着他嗷嗷地叫却听不清叫什么。
王婆子在屋里喊:“你们、你们不就是要解恨吗,人是我老婆子杀的,是我毒死的,你们拿我去见官,放了我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祁大凤根本不理睬,任由他们自己闹腾。
第二日天还没亮,王柳坡就偷偷溜出去,他断定林重阳要害死他,借官府的手除掉他,所以他一定要逃走,绝对不能再被传唤,下一次肯定要被动刑,不管是拶手指还是打板子他都顶不住,肯定会屈打成招,所以必须要逃。
至于王婆子他才不管呢。
他还得去找王辛氏那个贱婆娘,居然敢给他戴绿帽子,他要去砍了奸夫□□!
冬日天短,日头出来的晚,这时候天还青蒙蒙的不怎么看得清。
他对密水城不熟,瞎走了几条街,谁知道恰好碰到巡逻的民壮,见他鬼鬼祟祟的,他们就喊了一声“什么人!”
王柳坡生怕被抓去县衙吓得赶紧跑,好不容易躲开他们,又气又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又转回了林家别院前面。
他一不留神踩到一泡牛粪,恶心得叫骂着跳起来,却因为瞎了一只眼视线不好,动作太大一下子跌进路边的河塘里。
大早上的也没什么人,等天亮的时候,有人出门才发现河塘里飘着个穿绸缎衣裳的男人,慌得赶紧报官。
很快有人将他捞上来,有人惊呼道:“哎呀,这不是林家那位新来的舅老爷吗?”
林家别院的邻居们都围拢过来,纷纷确认就是他,有人又赶紧去敲门告诉林家人。
一个邻居摇头道:“哎呀,夫妻俩哪有不拌嘴的,怎么就想不开。”王柳坡和老婆吵架,内容劲爆,邻居们听见也不好当面说。
被戴了绿帽子,是个男人就接受不了,想不开跳河在他们看来也是可能的。
另一个也听见他们吵架的邻居道:“我瞧着好像一大早去找人,走得太急掉河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