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察觉到了:“难不成她要参加舞选?上台了吗?”
“还没呢。”乌雨霁苦笑,“她本来早就该上场了,但也不知怎么的,一连发生了好几次小意外,拖到现在还没轮到她。我怕她浮躁起来,想去找她安慰两句,可比赛规则又限制外人进入后台,所以只能在这里干着急了。”
“小意外?销儿怎么样了,有受伤吗?”
“没有没有,只是一些工作人员弄错序号之类的小事,没有受伤。”
“那就好。”正说着,听台上工作人员报下一个出场人,正是乌云销,两人精神一震,一同往舞台方向看去。
与此同时,负责协调相关事宜的工作人员发现了长公主的到来,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报告给薛瑶,于是找来负责传递信息的宫女,耳语了几句,最后强调:“此事必须及时上报,切勿拖延。”
宫女接了命令,赶往隔壁“诗”会场,走在路上却听到有人在说话:“‘诗’会场少了薛二小姐,真是逊色不少呢。”
“可不是吗,赏梅宴最精彩的部分就是薛二小姐在‘诗’会场上一展风采,也不知道‘棋’会场那边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匆匆忙忙地把薛二小姐给叫走了,真是令人遗憾。”
她停下脚步。这么说,薛二小姐现在并不在“诗”会场,而是在“棋”会场。两个会场正好在相反的方向,如果她先去“诗”会场再去“棋”会场,时间上恐怕会赶不及。
犹豫了一下,她转身往“棋”会场的方向走去。
假山后面,正在聊天的人终于露出真面容,一个是身着舞衣还没换下来的宋莉,另一个是原本应该待在薛莹身边的贴身丫鬟巧丫。
“这边已经没事了,你赶紧回去吧。”宋莉道。
巧丫点头,身形灵巧地避开花园离的众多耳目,悄悄回到了“舞”会场。
乌云销上台之后,才刚刚摆出起势,长公主就眼睛一亮:“是罗云山万物韵?”
乌雨霁颔首:“对。自从您离开之后,销儿就苦练这支舞,希望能把罗云山的风景带到安京城给您看。”
长公主双眸含泪,感慨:“罗云山一直都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如果能在这里见到她的风采,那真是太好了。”
舞台上的乌云销在静寂的伴乐已经开始舞动,身体扭曲成各种奇奇怪怪的姿势,舞者们都讲究筋骨柔软,能做出一些常人做不到的动作,并且在舞蹈的过程中进行展示,有些甚至作为炫技。但乌云销的表现尤其古怪,一方面,她虽然能摆出各种高难度动作,但与此同时她展现出来的形态却显得十分僵直,像石头、像枝干,就是不像舞蹈。
下面的观众开始窃窃私语,时不时传出嘲弄的笑声。
薛莹看想长公主,却发现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乌云销的舞蹈中,并没有察觉观众席中的变化。
在摆出类似石头般的造型之后,乌云销停顿许久,直至一声鸟鸣从幕后传来,像是林中的布谷唤醒了清晨,她的手指、手腕、四肢逐渐苏醒,变得灵动,最后突破藩篱,开始展现林海的波光、鸟兽的欢欣、溪水潺潺中枝头花蕾绽放、盛开、凋谢、结果、成熟,四季更替,让整座山染上不同的色彩。而在变化之中,却还有一种不变的东西,山石。那僵硬嶙峋的石头,任由鸟兽来去、花开花谢,不沉浸、不动容,但若你用心去感受,便能看到它冰冷的外表下,正以亘古不变的姿态凝望着它的归属之地……
一颗眼泪不自觉地从薛莹的眼角滑落。
她自小在感孝寺长大,对于山的语言有着天然的亲近,所以她看懂了这支神奇的舞蹈。
但忽然间,裁判庭上传来刺耳的摇铃声,打破了薛莹的幻境,也拗断了乌云销还未完结的表演。
也让原本一脸陶醉的长公主愕然。
“抱歉不得不打断你,说实话,我觉得你今天的表演侮辱了‘舞蹈’这两个字。”摇铃的裁判一脸高傲地说。
观众席中,那些原本有些被舞蹈吸引了的人眼睛一亮,不约而同地露出期待的表情。果然,接下来那个裁判开始滔滔不绝地对乌云销的表现进行了抨击,各种“哗众取宠”、“不知所谓”、“这个舞台不属于你”的评语说出来,引发了观众的阵阵高/潮。
薛莹已经不敢去看长公主的脸色了。
虽然让长公主看到乌雨霁和乌云销的作品是她有意安排的,但她万万没有料到薛瑶安排的这些裁判会这么“给力”。既然“舞”会场每年都会将不少参赛者骂哭,说明裁判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而薛莹作为赏梅宴的主持者,必然知道这件事。
她为什么不阻止?
难不成薛瑶是前世选秀节目看多了?裁判用近乎侮/辱的语言对参赛者进行点评,那是电视节目故意制造话题吸引观众的套路,她怎么直接拿过来用了?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裁判点评结束,在舞台上备受煎熬的乌云销苍白着脸,鞠躬行礼退了下来。
“长公主……”乌雨霁期期艾艾地看着长公主。
“把销儿接过来吧。”长公主面无表情地说。
乌雨霁离开后,长公主问身后的侍女:“理由?”
侍女迟疑了一下:“薛二小姐说这是为了让这个比赛项目更刺激……”
“理由。”长公主打断她的话,神色更冷了。
侍女无奈,只好道:“薛二小姐在舞蹈方面天赋不高。”
薛莹明白了,然后觉得万分的滑稽。薛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