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谢谢师父。”下车来,苏邈邈礼貌地道歉。
商彦侧回身,等女孩儿并肩上前。
“我那时候,怎么就没认出是你呢?”
趁擦肩而过时,男生声音压得低沉微哑,藏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
“……”
到底还是没逃过这一茬被提起来。
苏邈邈沉默几秒,低下头,声音轻软,“我不是故意想隐瞒师父你的,只是被其他人也知道了的话,在学校里会很麻烦……”
“我什么时候怪过你么。”
商彦垂手,轻揉了揉女孩儿颓丧地低下去的小脑袋。
苏邈邈一怔。
经商彦这句提醒,她才恍然:是了,从那次落入假山池塘露了脸到今天,商彦明明记得他被自己隐瞒、甚至当面“欺骗”过,却从来没有质疑,甚至连追问原因都没有过……
“而且,以后就不需要怕麻烦了。”
“……?”
苏邈邈侧过身,仰头看向商彦。
那人面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出口的话似乎也只是随意。
然而唯独在垂眼望她时,那双眸子里黑漆漆的,是光也透不进去的、凝墨一样的沉度——
“以后有我在,不会有麻烦。你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苏邈邈愣在了原地。
须臾后,她回过神,鼻尖突然有点泛酸。
女孩儿低下头去。
这是第一次啊……
有人告诉她,
你不需要怕,因为有我在。
……
她曾经一个人孤零零地抱着膝盖,在苍白无色的病房里坐了那么久。窗外春去秋来,欢声笑语,人间熙攘,世界绚烂多彩。
绚烂多彩,却好像所有色彩和她无关;人间熙攘,却没有一个人是站在她身边。
直到他来。
“……你们想什么呢,一动不动的,这么入迷?”
打趣的笑声突然在耳边惊起,叫回了苏邈邈飘远的意识。商娴似乎和司机交待完事情了,正走到苏邈邈另一侧。
商彦不着痕迹地护了一下刚回神的女孩儿,接话。
“尊老爱幼,所以在等你。”
商娴:“……”
这种弟弟还能长这么大,足可见她有多心地善良了。
当着苏邈邈的面,姐弟两人至少没有再你来我往刀枪剑影地口撕一番,而是各自站在女孩儿两侧,目不斜视地进餐厅了。
餐厅里早就给他们预定了最好的位置。
正是晚餐用餐的高峰期,餐厅里静谧优雅,几乎座无虚席。穿着修整得体的小礼服的侍者走在前面,款款地领着他们到了餐厅里夜景最好的落地窗旁。
这一桌独在一块半椭圆形的矮台上,不远处还搁着一架擦拭乌亮一尘不染的钢琴。
侍者引三人落座,待商娴他们点单过后,便行躬身礼退下台去了。
餐厅里许多方向,隐隐约约的目光纷纷落来。
——
进来的三人随便哪一位,样貌都是放在人群里也一眼就能瞧见的顶尖,平日遇见一个都难得,更何况三人一齐。
再加上他们坐得又是整个餐厅的vip位置,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互相与同伴猜测这三个年轻人的身份了。
商彦进来之后便意料到,落座前已经主动让苏邈邈坐在临窗一侧,自己则落座在外,大多视线都被他挡在女孩儿身外。
商娴之前还有所不解,此时自然看懂了,不由红唇轻撇。
她半带嘲弄地自言自语。
“商家出来的儿子们啊……当初一个个狂得要上天似的,到头来,还不是个顶个地妻奴。”
“……”
上午刚用这词形容完薄屹的商彦身形一僵。
过了两秒,他不紧不慢地撩起眼皮,瞥了对面坐着的商娴一眼。
“那女婿不仅继承了这项优良传统,还竭尽所能发扬光大了。”
“别着急啊商彦,我说的是商骁,又不是说你。”
商娴懒洋洋地笑,眼神妩媚里藏着锋利——
“更何况,你这才刚开始,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嘛。”
商彦:“……”
捧着红茶的苏邈邈安静看戏,乌黑的瞳仁在光下一闪一闪的,漂亮又乖巧的样子。
趁着第一道汤还未端上来,商娴终于拨开火力点,温温柔柔地转向苏邈邈——
“我之前还没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放下手里的红茶杯。
“我叫苏邈邈。”
旁边商彦似笑非笑地垂着眼,帮腔——
“是猫叫的喵。”
苏邈邈:“……”
不当人师。
她偷偷睖了男生一眼,才气闷地纠正,“邈是表示遥远的邈,不是喵。”
商娴却在女孩儿说出自己姓氏的时候,就已经怔在了座位上。
跟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眼底飞快地掠过诸多的情绪去。
桌上蓦地沉寂。
连商彦都有所察觉,微抬起视线,目光落到商娴身上。
商娴回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