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向前几步,果然看见茂林修竹中现出一座五间大正房的院落来。便有眼尖的丫鬟小跑着上前来行礼,道:“两位小姐可算来了,老夫人和长公主她们已在里面候着了。”便领着她们进了院子。
踏过院子大门的门槛时,意映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的青石如意头纹样,上面用隶书刻了“桐风山居”四个大字,字迹苍茫浑厚,让人印象深刻。
沿着用青色卵石铺成的六角冰裂纹图样甬道转了几个弯,便到了桐风山居的正厅前。
一个身穿湘色掐豆青色芽边比甲的丫鬟笑着为她们打了帘,意映便挽着意晨进了厅堂。
程老夫人和敏元坐在上首,一左一右,沈氏和孙氏也分左右坐在下首第一把交椅上。
程老夫人五旬左右的年纪,比她外祖母高太后年长几岁,看上去气色却比她好了很多,脸上并没有许多皱纹,若不是看到她满头银丝,只会觉得这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哪里料得已是快要四世同堂的年纪。
她身穿石青色五福捧寿团花云锦褙子,耳朵上垂着莲子米大小的祖母绿耳珰,手上戴着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指环,虽是在和善地笑,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她见二人进来,脸上笑容更盛,见敏元笑着点了点头,便招了意映到身边:“映丫头,快过来,让祖二叔祖母瞧瞧。”声音顿了一下,又很快揭过不提。
意映心知她未说出口的后半句,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上前给程老夫人见了礼,柔婉地笑:“意映见过二叔祖母,二叔祖母金安。”
程老夫人仔细打量着这个孙女。举止得体,身量苗条,眉眼精致又没有艳气,十指纤长,看上去温温婉婉的,一副珍珠头面更衬得她如同朝露般灵气逼人,十分的舒服顺眼。
她年纪大了,见识也是有的,知道这九年来这个孙女必定不是在田庄上过的,但她不在意。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都过来了,她现在一心就盼着儿子媳妇幸福美满,子孙福泽绵长,至于规矩什么的,都是给外人看的,她这个面上一板一眼的老婆子,也不是那样的刻板,就同她家动不动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子一样,都是面冷心热的人。
她道了一声好孩子,又看向立在那里的意晨,面色就淡了许多,意晨行过礼,程老夫人只是点了点头,便给二人赐了座。
孙氏一拍脑袋,笑了:“瞧我,都忘了给侄女见面礼。”便褪下手上冰糯翡翠镯子给了意映。
意映忙要推辞,敏元笑道:“既是长辈所赐,你就收下吧。”意映这才接过,大方地向孙氏道了谢。
程老夫人便呵呵地笑:“你们瞧瞧,还是老三媳妇机灵,我都还没想起来呢。”
沈氏也在一旁笑着应和:“娘,媳妇可是等着您先给才敢给呢,哪知道您竟给忘了。”
“连老大媳妇都来打趣我,这是想帮着映丫头掏空我的积蓄呢。”程老夫人哀呼一声,手上却不含糊,马上就有一个丫鬟拿着一个六寸长宽的黄楠木做的妆匣出来了,可见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
“这匣子里装的都是我年轻时戴过的首饰,样式有些老了,有些你瞧不上的,尽管拿着去银楼重打。”程老夫人和蔼地笑,目光里透着宠溺。她欠了老二这样多,便总是想要对他这一双儿女多体贴些。
意映受宠若惊,亲自上前接了妆匣,谢了又谢。
沈氏便笑着嗔了程老夫人一眼:“娘,您一下子送了这样多,倒让媳妇的东西现眼了。”
程老夫人只是笑,没有在意沈氏的话。便见沈氏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洁白无瑕的玉牌,上面雕着宝瓶、鹌鹑、如意等图样,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这玉牌虽不算贵重,却胜在意头好,以瓶寓平,以鹌鹑寓安,加一如意,而称平安如意,很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戴。”
意映笑着接过,这些玉牌玉镯子什么的,都是她很喜欢的小玩意儿。虽说母亲开了一家珍宝阁,可那毕竟是用来对外盈利的,里面的成品也多是适合富裕些的平民和官阶低一些的人家的子弟购买。
真正格外贵重的东西,要么是藏在了库房里,许久才拿出来卖一次,要么是花大价钱买下玉料,同银匠细细商量,耗时几个月乃至几年才能打磨出来的。像沈氏和孙氏身上佩戴的,却都是一等一的好玉件了。
孙氏便不依了:“娘,您也不早些告诉我映姐儿今儿要来,害的我都没准备,也委实没诚意了些。”也是随着程氏改口喊了意映映姐儿。
“你们可瞧瞧她那张嘴吧,又来编排我了。”程氏无奈地笑,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映姐儿,你先收着那镯子,改日婶娘再补给你更好的。”十分较真的模样。
意映觉得孙氏这样的性子也是十分可爱,便笑道:“不用不用,婶娘这回送的我就很喜欢。”惹得孙氏眉开眼笑的。
意映见意晨坐在那里不大自在,也不知怎么插入她们这和乐融融的谈话,便暗叹了一口气,脸上挂上了狡黠的笑:“方才晨姐姐同我讲了蓁姐姐的趣事,也不知姐姐现在在哪里,我想见一见呢。”
程氏的目光在意晨脸上顿了顿,目光暖和了许多,看向沈氏。
沈氏有些惊讶,很快反应过来,无奈地笑:“她正琢磨着她那套胡服呢,说是要骑马的时候穿,好好的女儿家,怎么就生了一副男儿的性子。”语气却很是宠溺。
“原也是怕你第一次来认生,即是如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