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记忆,回到了那片沼泽地里。
蛤蟆精正蹲在一片荷叶上用璞洗灵芝,边洗边哭,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难得一次鼓起勇气去吃人,结果招惹到一个瘟神,它那么小就被威胁四处奔波做事。
简直毫无人道。
洗到了一半哭饿了,就顺手把灵芝塞进自己嘴里吃了起来。于是它洗了一个下午,灵芝越洗越少。
裴景走过去,见他洗一个吃一个的,挑眉,直接问:“照你这洗法,十天后你打算给我什么?”
蛤蟆精吃到一半,愣住了,呆呆地抬起头来。看到裴景,下意识拔腿就要跳进沼泽地里。不过被理智还是在的,它强忍住害怕,把半截灵芝吞入肚里,道:“不、不是十五天后吗,神你怎么今天就来了。”
裴景朝他微笑,明朗清透:“我回去认真想了想,自己的事得自己做,采灵芝这事还是我自己来吧,就不麻烦你了。”
蛤蟆精呆愣着,蛙眼差点就湿润了,学着人类的样子,双爪合十想要谢天谢地。
却被裴景拦住,他心想这蛤蟆精也算是丑萌丑萌的了,道:“可我对这云岚山脉不了解,找半天也没找到地方,你带我去你平常觅食的地方找找吧。”
蛤蟆精只想快点送走这尊瘟神,连连点头:“好好好。”
高一米、宽一米的青黑色蛤蟆,一蹦一跳在前面引路,后面跟着个腰佩剑的俊秀少年。少年边走边四望,漆黑的眼眸里若有所思。
跟着蛤蟆精走,裴景问道:“就上次那个篮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那些人头的。”
蛤蟆精回忆了一下,说:“十年前吧,那个时候我灵智还未开,有一天下雨,跟往常一样找东西吃,被一个东西绊倒,挖出来就是它了,看着虽然恶心,但吃起来还不错。”
十年前。
裴景心中算着时间,又问:“你从小住在这山脉里,有没有见到过新娘子。”
蛤蟆精:“啥子叫新娘子啊。”
裴景解释:“就是一个女人,穿着红衣服,坐在红轿子里。”
蛤蟆精恍然大悟,然后补充:“是不是旁边还会跟着很多人,乱吹乱叫的?”
裴景:“是,你见过?”
蛤蟆精说:“见了可多次呢,过林子的时候吵得要命,每次都把我吵醒。我小时候最烦她们了。不过这几年好像没了,我也睡踏实了。”
裴景问它:“她们过这林子闹出那么大动静,你被吵醒了,都不去看一看的吗?”
蛤蟆精道:“看啊,怎么不看,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回回都那样。坐在轿子里的就是新娘子?红衣服?不是吧,我好几次看到的轿子里都不是红衣服,还不是人。”
裴景眼眸一冷,道:“不是人?”
蛤蟆精一蹦一跳,在山脉里活了那么久,也寂寞了,跟人聊天,心情还不错。“是啊,不是人,轿子坐着的,有时候就是具尸体、有时候是个鬼,你说的穿红衣服的新娘子早被人接走了。”
“被人接走了?”
“对,被一个男人,估计是山下村子里的人。我看他好几次,拿个袋子,拿个斧头。趁雾大的时候。当着一群人的面把新娘带走,剩那群傻子还在乱吹乱敲。”
裴景沉默了。
蛤蟆精兴致勃勃:“你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晚。
裴景抬头望了眼月色,快到十五,月亮很圆、明黄色,周围有一圈淡淡红光,显得有几分不祥。他隐隐约约有了线索,甚至这件事的脉络也慢慢清晰起来。新娘子失踪的事,竟然是人为。那么现在……他只需要求证一样东西了。
蛤蟆精把他带到了它经常找东西吃的地方。
也算是在深处,一个很偏的地方。
如果不是他引路,裴景也不一定能找到。雾气变成瘴气,一片沼泽地在前方,蛤蟆精到这里跟回家一样。
沼泽是血红色的,不断冒着泡泡,里面毒蛇、蚂蝗密密麻麻,白骨皑皑堆在一边。
裴景给自己捏了一个净身诀,形成一道莹白色的平屏障,隔绝了外界的脏东西。他选择闭眼不去看沼泽里那些缠绕在一起的毒蛇。
蛤蟆精左蹦右跳,被打开了话匣子后,它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洋洋得意说:“这地方好吧,是我无意间发现的。如果不是我舍不得出生的地方,我真会搬到这里来。”
毒蛇几乎把沼泽填满,一条一条,花色斑斓。
蛤蟆精说:“真的很好,我到这里跟回家一样。”
裴景压抑住肠胃里那股翻涌的感觉,道:“……挺好的。”
终于出了沼泽地。
瘴气散去,云雾散去,一片明显不同于外面的林子出现在裴景面前。
整片林子都血气沉沉,泥土都是红色的,树也歪歪扭扭,奇形怪状,长满青黑色苔藓,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脚踩在泥地上,往下陷,会渗出红色的像血一样的水。
蛤蟆精说:“前两天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