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虚极其冷漠地看着他。他身为问情峰峰主,司门规戒律,最是厌恶这样的弟子。
裴景倒只笑了一下,走向了倒在地上捂着屁股嘶气的青年,低头。
“凡人?”
少年揉着屁股,就听到一道极为动听的声音,抬起头,对上一双含笑漆黑的眼眸。瞬间整个人都怔愣了,感觉五脏六腑涌入清风,一切开阔明朗,被人点化般,身上的闭口诀消失,疼痛也消散,人都变的耳聪目明了。他回神后,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仙人,我是凡人,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本是仙巷一户人家,前些日子……”
少年一五一十道清来龙去脉。
终南峰的三名弟子脸色灰白在一旁,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撕了他的嘴。
裴景听闻,神色莫名,偏头道:“你看,我云霄多穷,连十块灵石都给不出。是不是被你败光了?”
陈虚气极,还被他逗笑了:“这话你要问你自己吧。”
这下,三名弟子更是心如死灰,先跪了下来。
“前辈恕罪,我们再也不敢了。”
他们猜不出眼前人的身份,只想是内峰的某位师兄,或者长老,反正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裴景一笑,折下旁边的树枝,用冰冷的尖端,挑起跪在最前方的青年的头,问道:“云霄门规第二条,是什么?”他话语问的轻飘飘,但那树枝如剑刃,冰寒杀气让青年弟子的骨髓都冻结。仿佛回答不出正确答案,这树枝就将往下直接刺穿他的喉咙。
汗水顺着鬓发落下,青年咽了口水,喉结涌动,颤声说:“云霄门规第二条,不得、不得、不得恃强凌弱,擅伤无辜。”
答对了。收枝,还是有几片叶子落下,那叶子随风飘起,刮在青年的脸上,瞬间血痕狰狞。
陈虚脸色阴沉。
裴景道:“你是终南峰的弟子,我不罚你,自有人罚你。”他手中的枝桠落地,直插入土地,如一柄剑。
三人两股战战,浑身冒汗。
陈虚呵了一声,将手里的一块令牌交给地上的少年,道:“去终南峰刑堂,他们怎么对你的,你现在就报复回去。欠你的钱,也叫他们解决。”
少年喜出望外:“是!”他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另三人心有不甘也只能含恨咬牙。
目睹四人走了。裴景才道:“我方才若是没听错的话,那个少年说,长梧?终南峰长梧,我怎么感觉有点耳熟。”陈虚也思索了一会儿道:“上回终南峰峰主所说,一个被玉明咬伤最重的弟子,就是他吧。”
裴景道:“好像是。”
陈虚皱眉:“有这样的手下,这个长梧怕也非善类。”
他们的到来,倒让终南峰峰主有些意外,毕竟这一次很是突然。峰主低声道:“师兄吩咐后,我这几日都在调查主殿,一间房、一间房地查看,并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裴景却问:“你若是传经授道,指点座下弟子,留他下来,住在什么地方。”
峰主蹙眉:“我传经授道不会留弟子,倒是闭关之时,会让门下弟子住在这里帮忙打理峰内事务。”
裴景笑道:“上一次是谁。”
终南峰峰主脸上浮现一丝迷茫:“是我座下大弟子长梧。”
又是长梧。裴景点头:“带我去他在主殿住的地方看看。”终南峰峰主心有很多疑惑,但裴景不开口,她也不敢提问,带着裴景来了门下弟子所居住的归元殿。
归元殿在主殿的最前方,临近门口,窗外是云海浮沉,住在里面,还能听到瀑布的声音,离远了反而有几分让人静心凝神的作用。这里东西摆放整齐,一床一案,一香炉一书柜,裴景找了很久,一块地一块地搜寻,也没发现不对。复又随着终南峰峰主找了其他殿,直至天黑,一无所获。
他们走前,终南峰峰主面色忧愁:“师兄,可是在我殿内察觉到不对之处?”
裴景拢袖,只同她道:“你不用查了。这几日来留意一下缺月林,进出缺月林频繁的弟子,都告诉我。”
“是。”
随着他搜了半天,陈虚很无奈:“你都在怀疑什么?”
裴景望了眼天上浊黄色的月,道:“终南峰主殿哪是那么好进的,阵法设列,那唤明玉的弟子炼气五层的修为,跟那凡人也差不多,能进去就不错了,何谈见到峰主,甚至养伤她座下弟子。依我看,那弟子说不定之前就被关在里面。”
陈虚道:“可你什么也没查出。”
裴景:“没查出就没查出。”
出殿门,一轮明月之下,穿着单薄青衣的小孩抱着胳膊在风中瑟瑟发抖。见到他们出来,眼一亮,飞快地跑了过来。
陈虚一愣。
裴景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青衣少年脸通红,眼亮的却像天上的星星。
陈虚皱眉:“你在这做什么。”
少年还有些害羞:“我……我,我在这等你们。”
裴景好笑道:“你等我们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