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眼,说:“认识。”
裴景继续问:“我在你记忆里很蠢吗?”为什么蠢,,他记得他对外的形象还挺光明伟大的。
楚君誉一笑,说:“会问出这种话,你说呢?”
裴景停下脚步,俊逸的脸上是另一种执着:“哪件事。”以前顶多被楚君瑜气得磨牙,但他现在却不由自主地认真起来。“哪件事让你觉得我蠢。”
书峰藏书楼的山路前,有一条霜叶染红的走道,白天看像一团红云,夜间却显得有几分萧瑟来。楚君誉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淡淡说:“非要在我这得出一个答案?”
“嗯。”
楚君誉忽然似笑非笑问,“裴御之,你觉得我的耐心很好吗?”
“……”好个屁。
裴景沉默地低下头。想起云岚山脉枫叶落如雨的那个夜晚,从黑暗里走出的神秘银发人,对他也是一样的语气。心情莫名奇妙就低落了起来。
在枫林的后山,寒意层生,草木结霜的深处,落座一处温池。白雾一点一点往外渗,但却是冰冷,更像一处寒泉。
楚君誉说:“进去。”
裴景以前修炼,也在冰室里呆过,所以并不怕冷,很自然的将身体沉入水中,寒气一点一点渗入骨髓,让他眉宇都染了一点白霜。事关自己破元婴的事,裴景还是挺积极的,偏头:“然后呢?”
楚君誉:“然后闭嘴。”
裴景恨得牙痒痒,果然还是少年的楚君誉可爱,虽然同样冷冰冰,但任由他勾肩搭背也不会嫌烦。居然嫌他话多,他对谁话多过。
楚君誉道:“当自己在闭关,试着突破元婴。”
裴景在温池里偏头,愣怔又惊讶:“在这里怎么可能进入闭关时的心境。”
他乌发落了一肩,发白的雾气里,漆黑的眼眸显得温澈又明亮,雾失楼台般动人。
楚君誉直视他的眼,放低声音说:“试试。”
裴景眉心一皱,但也还是很听话地转过去,背对他。开始运气凝神,金丹破元婴并不是说的玩的,感知天地,顿悟万生,少说也要十年。怎么可能一息之间进入状态。心里想着不可能,但他还是尽力去试。能登顶天榜,裴景本身的意志和心性就不会差。
很快摈弃杂念,风吹草动尽入耳,空中的金木水火灵力星星点点,连光都实质化。
他丹田内的金丹已经达到最终状态,浓郁精髓,甚至有溢出的征兆,就像盛满的水缸,需要打破,换另一个容纳之所,金丹化婴。而随着神识一点一点变长变深远,他周围蛰虫出动草木生长,声息都更加明显。紧随而来的却是身后之人的呼吸,轻轻浅浅,如丝如缕。然后一切都变了样,山川静止草木不言,他被拉回现实,识海甚至开始临摹楚君誉的模样,发与眉眼,风姿卓绝。裴景努力想要自己的神识正经起来,然而它们像是一群调皮的小孩,根本不听话。
楚君誉将一滴血滴入寒池里,血色很快淡的看不见。守在一旁,等着蛰伏在裴景身体里的天魔之气出来,见半天没有动静,低头,却看到裴景复杂的表情。这个年纪还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于是这种纳闷的表情做出来,竟然有一种稚气的可爱。
楚君誉心中叹口气,按住裴景的肩膀,喊了声:“裴御之。”
裴景几乎是一瞬间就睁开了眼,又是纳闷又是恼羞,他刚才在干什么?!
楚君誉眼眸沉如寒星,说:“你刚才在想什么。”
裴景一窘,开口:“我……”说不出口啊。而楚君誉的神情那么认真,裴景诡异地生出一份羞愧之情来。他靠在岸边,小声说:“今晚怕是不行,离上次闭关太久,我可能还要点时间。”
不是这个原因,他在撒谎。
只是他放低语气后,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楚君誉深深看了他一眼,只道:“好。”
楚君誉说了好,然而裴景一夜无眠。静坐在天堑殿里,呆了很久,黑发雪袍都冰冷,直至天拂晓。他答应的肖晨之约在三天后。
所以今天的安排是去一趟迎晖峰。
见到陈虚后,两人乘白鹤飞往外峰。
陈虚觉得裴御之今天很奇怪,木讷讷地一言不发,就坐在白鹤一端,不知道想着什么。想当初,他第一次坐白鹤,可是说一句揪一撮毛,极尽讨人厌之能。
“你思春了?”联想裴御之那一晚说的那番话,陈虚问出了很关键的。
本来以为裴景会笑着怼回来。
没想到裴景皱眉,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真心实意地提问:“当一个人靠近,你会忍不住紧张是为什么?”
陈虚差点噎死,瞪大眼,“这你问我?”
裴景困扰地想要抓头发,但一想他现在不是少年模样,是云霄首席弟子,就收回手,改揪身下白鹤的毛,“也不是紧张,就慌张,怕表现不好。”
陈虚听了觉得有意思:“怕表现不好?真稀奇,你居然还有这份心情,想当初经天院,你在在师祖面前都没这觉悟。”他凑过去,很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