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只是象征性地应了一句,等应完了,阮红又把头转回去,继续做着她的刺绣。
水幻无奈地与小森对视了一眼,不知道阮红现在这样是好还是坏。
重新为她梳好了发髻,两人就离开房间了,她们一同坐在客厅里,水幻煮着茶,小森就看着茶水中的热气出神,半晌,低缓的声音从热气的另一头传来:“红大人现在算是逃避的状态么?”
“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应该是逃避吧。”水幻一边用茶水清洗杯子,一边说:“也或者,是一种转移注意力的状态。”
小森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不过说起来,我们这样吧她一个人丢在房间里合适么?”
想到阮红那清淡到没有生命感的模样,水幻叹气说:“她现在,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
没有人在身边的时候,才是对自己最诚实的时候吧?
这句话说完不久,房间里渐渐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哭声,刚刚抱住茶杯的小森一愣,准备起身去房间看看情况,又突然被水幻一把拉住了:“你让她一个人哭吧。我们进去了她就不哭了,那不是不想哭,是害怕我们担心。”
阮红毕竟是那样温柔又善解人意的人啊,当她回头看向水幻的时候,红红的眼睛分明就是才哭过的,只是听到有人来了,才又止住。
小森犹豫着重新坐好,阮红屋里的哭声没有很大,但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她瞥着水幻的模样,发现水幻只是喝茶,完全没有理会阮红的意思,慢慢地,十六岁的少女就有些绷不住了:“水幻姐姐,我们还是去看看红大人吧?”
茶杯送到嘴边一下顿住,片刻,水幻将杯子放下,看着小森说:“城傅大哥才去世不到五天,随便红姐姐再坚强,也不可能像之前这样,只是哭了半日就好了,这些天她不哭不闹,还能吃得进一些清粥,你不觉得她的状态太稳定了么?小森,那可是,城傅大哥啊,是原本,要成为她丈夫的人啊。”
这样说来,的确是的,阮红这两日,是平静得过分了。此刻小森终于不那么焦躁,也学了水幻的模样安安心心坐着喝茶,耳边仔细听着房间的动静,直到那哭声渐渐弱了,两人交换了眼神,才一同起身,又重新回到了房间。
阮红轻轻擦拭自己脸上的泪痕,小森一见,忙从自己的荷包里摸出一张手绢,原本想过去递给阮红,可一抬脚就停下了,似乎是想了想,便将那手绢递到了水幻的面前。水幻把手绢接过,依然放轻了脚步走到阮红的身侧,她拿着手绢帮着阮红一同擦拭,阮红抬眼看她,那双温柔似水的眼里,全是凄楚。
“红姐姐,想哭就哭吧。在我们面前,不用遮掩什么。”水幻双手勾住阮红的脖子,将她的头抱住送进自己的颈窝,“城傅大哥的仇,我们替你报了,可是他再也不回不来了。”
终于,铺天盖地的哭声从水幻的颈窝出传来,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这哭声的影响,门口的小森也忍不住别过了头,紧咬住牙齿落下眼泪。
窗外的天,已近黄昏了,可是水幻看着,觉得还是那么晃眼。她不想哭么?可是她才是最不能哭的那一个,阮红现在,是那么需要一个坚定的肩膀靠一靠。
是啊,仇报了,愤恨也宣泄了,当水幻把孟秋的身体粉碎的时候,她确然是有一瞬间的痛快。
可那又如何呢?孟秋就算再死一万次,城傅也不可能复活了。
这口气,实在是忍得很辛苦啊。
一只手抱着阮红,另一只手轻拍她的背,这么久以来都是阮红扮演一个大姐姐的角色,如今,水幻也想把这份温柔同等地回报给她。
“红姐姐,以后,我会陪着你的。”
陪着你把这些伤口治愈,陪着你,慢慢去过新的生活。
“嘶。”水幻正安抚着阮红,忽然心口一阵剧痛,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呼,饶是大哭的阮红也听到了,于是连忙从她的颈窝中抽离,就看到面前的人脸色痛苦,一只手已经捂在了胸口的位置。
这阵剧痛让水幻无法说话,小森见了,一股脑擦掉自己的眼泪,然后大步冲到水幻面前蹲下,拉过她的手腕开始诊脉,可查探了许久,小森却迷惑了:“水幻姐姐身体很健康啊!怎么会心痛?”
阮红害怕水幻吃痛摔倒,便双手把水幻扶着,又见她脸上的表情越发地痛苦,连日来反应迟缓不少的女将军一时间手足无措,而当她听到小森的话之后,就更加着急了:“水幻你先到我床上躺会儿,小森既然看不出问题,不如请其他封印师来瞧瞧?”
“是了,我去请我师傅来。”
小森说着起身,一转头就被水幻拉住了,便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声音说:“不用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会儿就好了,你们别把事情闹大,浮绝那里你们也都不要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