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下案几,震得茶碗都叮叮当当作响。
“二丫头你这是在跟我拿乔了?!”
“孙女不敢。”口中说着不敢,却没有丝毫胆怯的模样,依然是眸中清明。
老夫人心中怒火攀升,想好好将这姐弟发落一番,可看到只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孙氏又只能尽数咽回去,咬着牙将儿媳兼侄女狠狠瞪了一眼。
她若因着这话怪罪慕锦兮,便少不得要将孙氏一并叱责。
实在是,慕锦兮被装入荷塘之后,孙氏便是那么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宝哥儿年岁尚小,府中又无甚玩伴,难免觉得性子拘得慌,想要同姐姐玩耍也无甚奇怪的,却不想没个轻重,竟是让二姑娘受了这番罪。”
因为年岁尚小便推卸个干干净净。
看到老夫人说不出话来,慕锦兮也没得寸进尺:“谨亦是有错,庆幸是没酿出祸端来,孙女定会如实禀明爹爹,也是好在年纪尚幼,稍加约束管教必不会再使这样的性子。”
意思便是,他错了,但也没真惹出什么事来,也就是莽撞了些,就算要管,也得庆山侯亲自管,肯定能给把苗子扶正了。
而后便看向慕谨以:“宝哥儿聪颖乖巧,自然不用。”
老夫人的神情僵了僵,只觉慕锦兮还不如是往日那番爱答不理的样子,说话也不至于这样噎住她。
她头一次开始思考,是不是也该好好约束自家宝贝孙儿了。毕竟日后还要撑起三房,若是大房二房各个出息,宝哥儿一直这样下去,三房岂不是要被挤得更没地位!
慕锦兮见状,心中更是愉快。
要想让三房这一家子不给她找事,她就得先给他们找了事情做,让他们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自己。
老夫人并着孙氏原本想兴师问罪,思路却拐到了自家小少爷未来的养成和教育问题上,让慕锦兮姐弟给全须全尾地出了松鹤院。
“阿姐。”走了一程路,慕谨亦终于忍不住,“爹爹带回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
慕锦兮回答的更是干脆利落,她便是知道也不能说。这里面是皇权纷争和尔虞我诈,本就没她什么事,更不会有还在读书的慕谨亦什么事。
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了一张嘴。
“你只需记得,那两个人你别去惹就对了。”慕锦兮的叮嘱很严肃,“倘若让我知道你靠近那院子半分,以后你连休沐日都别回来。”
这样的威胁足够让慕谨亦上心了。
不是慕锦兮过于谨慎,实际前世时候原本庆山侯府还是如日中天,深得圣上爱重,后来却愈发冷淡。她重生之后想了又想,约莫就是因为她针对苏珩过甚,惹得圣心不喜。
可惜前世时候却在慕锦然的影响下一心是认为这是盛极必衰,庆山侯府势大惹得皇家猜忌。
倘若她没随意插手,就圣上愿意把苏珩托付给父亲这份信任,庆山侯府还会一路顺风顺水下去。甚至只要把苏珩照顾好,日后苏珩上位后也会念着刚回上京时的庇护之情的。
有新帝恩宠,慕家只要不作死,再繁荣个几十年都不是事儿。
“老夫人竟没有过问那母子二人吗?”慕谨亦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便问了出来。
慕锦兮却想起老夫人身边那丫鬟忽然变幻的神色:“到底是继母,如今的尊荣都是爹爹给她的,她往日偏帮三房,在府中给自己人某取肥差便算了,手伸的过长,爹爹也不会高兴。”
慕谨亦怔然。
“你便不要想这些了,好好读你的书。”慕锦兮使劲揉了揉弟弟的头发,“爹爹已在给慕谨以寻先生了,若回头让他学问上超了你,丢不丢人。”
“他?”慕谨亦不太放在心上,“每每看到他,我真得庆幸那不是我亲祖母了。”
慕锦兮噗嗤一笑,明媚愉快。
老夫人是先庆山侯的继室。
慕锦兮的亲祖母去的极早,她只听闻那时二叔尚在襁褓之中,因需人照料,祖父便开始琢磨着寻一个继室,也不需多出挑,能将孩子照顾好便可。
那孙家也是望门,听闻老侯爷要纳继室,便找媒人将庶女说了进来。
老夫人刚进门时自然对待两位爷是兢兢业业,后来却有了自己的一儿一女,感情便淡泊了,再到后来,老侯爷故去,慕远袭爵,那偏心更是一览无遗。
不但偏心,还一昧帮扶娘家。这个娘家倒不是孙家,而是她那做贵妾的娘沾亲带故的一切。
将同母庶出的弟弟所生的女儿聘给自家儿子,将弟弟的孙女抱回慕家娇养。
若这些也便算了。
凡是那贵妾的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奶娘嬷嬷之类的亲戚,都能进庆山侯府寻个得意差事,真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往日慕锦兮是素来看不上这种小家子气的作风。
如今?如今她却觉得老夫人和三房能自己给自己找事鲜少来麻烦她,已经是十分自觉。
将慕谨亦打发走,她便胡思乱想起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