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这三十年没见,你倒是成了小姐了。”荣年一边神神道道地念叨着一边走过来重新坐下,一面摇头一面道:“怪不得你身无长物举手投足却是高贵优雅不可方物,真是不简单。”
我重新给他倒上茶,接口道:“你这德性的肯定没有我这种命,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我还有事要安排。”
很明显荣年并没有在认真听我说的话,只是沉浸在他自己的想法里,低着头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我甚不客气地敲了敲桌子,道:“你个为老不尊的,跟你说正事儿呢!”
荣年猛然抬头,道:“不对啊,那人让我来给这家小姐治腿疾来着,你这……”他看了一眼我坐着的轮椅,惊讶道:“倾城,真是你有腿疾?”
不想理他,我喝了一口茶,满口余香,低着头并不说话,荣年看着我又自顾自开始疑惑,“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是你,要是连你都治不好你自己,那我来有什么用。”
三十年不见荣年倒是成了话唠,被他烦的不行,我皱了皱眉,道:“我说你怎么这么不稳重了,你就不能安安生生地坐下喝杯茶听我把话说完?”
“好好好。”荣年终于安生了,抱着茶杯坐在一边目光灼灼地瞅着我。
我将茶杯放下,与他道:“许君逸既然请你来,那我就省了功夫,皇帝最近在选秀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懒得应付,就只能装残来躲避,许君逸到底是好心,要不然也不会用这么大人情请你来给我治腿,虽是好心,但是我现在还不能站起来,所以,这出戏,你得陪我演。”
“演戏啊!这么麻烦的事儿我可不想干,你换别人来!”荣年想都没想直接摆摆手嫌麻烦,不过我哪里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
“你说不干就不干啊!”我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道:“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放过你。”
“哎,我说倾城,你什么时候这么霸道了,我老头一把年纪了,哪有心思来配你玩!”
我满不在意道:“你一个一把年纪的老头子还有什么事要做的,怎么,儿子孙子等你回去养啊,要真这样你这儿子孙子的也忒不成器了,送过来,我一块替你教训教训。”
荣年“哼”了一声,道:“我才不要儿子孙子这种麻烦事呢!”
我倒是没在意他说这话的语气,只是不耐烦地放话道:“既然没有,怎么?还有什么重要的人等着你去医治啊,把病症写下来,老娘给你写药方给你治。”
“算了算了,”荣年摆摆手,道:“哪有什么人比你还重要,算了,老子算是栽了,你说的,想怎么演?”
我微微一笑,甚是满意。
至于怎么向前厅的许君逸解释,这就不是我需要担心的了,我知道,我哥会处理好这一切。
等我安顿好荣年,从前厅出来的时候,我哥正和许君逸相谈甚欢。
怜月推着我过去,许君逸有些焦急,我哥还没先开口,他就先开口了,“长清,荣年他……”
我笑笑,道:“没事,荣大夫说我还有救,只不过舟车劳顿,荣大夫还说要一直在留在这里为我诊治,所以我先让闵娘安排他去休息了。”
“那就好。”许君逸看似终于放下心来,道:“既然有荣大夫在,那我就放心了,长清,你很快就能站起来了。”
我腼腆一笑,道:“还要谢谢王爷呢,长清才有机会站起来,我听说荣年架子大,不好请,要不是王爷,长清根本没机会见到他。”
许君逸大方一笑,道:“长清,跟我就不用客气了,若是荣大夫真的把你的腿治好了,让林端陪我喝两天酒。”
我笑着看,我哥笑笑,与许君逸道:“你为长清做了这么多,别说两天,就算是二十天我都陪!”
前厅一阵欢笑,我也浅浅一笑,只不过,多年以后,这一天,竟然成了我最想回来的一天。
荣年在我这里住下,许君逸怕我治不了他,我也想让许君逸放心,便让许君逸去看了荣年一眼,荣年对许君逸的态度明显不如对我好,甚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他快走,这儿的事儿交给他不用他管。
我有点汗颜,这个为老不尊的,还真是会蹬鼻子上脸。
人是许君逸请来的,他又不知道内情,于是他倒是抱歉地跟我说让我多担待,我笑笑,终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许君逸走了,我哥还是派人将我的院子,团团围住,名义上怕有人来打我和荣年的主意,实际上,是怕有人冲进来知道一些别人不应该知道的,荣年这老不死的一惊一乍地,我生怕他嚷嚷些不该嚷嚷的。
暂时,就只能先让怜月去账房先生那儿学看帐去了。
好在,荣年真的是舟车劳顿,窝在我给他安排的房间里睡了整整一下午。
晚饭是我哥派人送来的,好吧,顺便把我哥也送进来了。荣年睡醒了原本还在跟我张牙舞爪地闹来着,一抬头看见我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消停了,原本要嫌弃的嘴脸一瞬间就温顺了下来。
餐桌上,我看着乖乖吃饭的荣年,咬着筷子好笑的问:“荣年,从四十年前我认识你,到现在,还头一回见你这么乖呢!”
我哥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我反正不在意,只是看着荣年那张老脸微微有些泛红,有些局促地反驳道:“谁乖了,不是都说要食不言寝不语的吗?我好不容易来这么有格调的人家吃饭,我自己矜持一点不行啊!”
我忍不住一笑,正想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