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阳还被绑在椅子上, 逢天悦抓着他的衣领直接往后拖,椅子在地面上划出两道白色的划痕。凛冽风声很快消失, 大半个衣柜都被劈碎。
逢天悦拍手笑道:“不错,好功夫。”他不慌不忙, 伸手勾住绑住邢阳手腕的绸带, 来回晃荡了几下。纵月冤魂一样挂在房梁上,看着满地人皮心都在滴血,道:“人情可不是什么能够轻易还完的东西,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俩两清吧?”
她身体柔韧,腰部忽然使力,原本是倒挂在房梁上,这会儿上半身忽然停直了起来,往上一翻跟腿叠在了一起——下一秒遇明跃身而起, 一剑劈过她原本脑袋的位置!
青年抽身落地,双目赤红,眼睛掠过地上的人皮。房梁上女子面孔妖娆, 像只巨大的蚕蛹,赤/裸的身子白的刺目。
逢天悦惋惜道:“还是不了,咱俩多年交情, 总不能让你吃亏, 等以后再找机会吧。”
他二人交谈语气轻松诙谐, 全然没把遇明跟那年轻和尚放在眼里。
纵月从房梁上跃下, 足尖轻点落在地面上, 脚下垫着一张人皮。她黛眉轻蹙,在上面摩擦了几下,将脚上尘土尽数擦干。
她踩得是黎步莲的皮。
遇明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还能尝到什么滋味,大悲大痛轮流而过,刀砍火燎,早就痛到麻木,如今再见到纵月这侮辱意味十足的动作,竟然连半分怒气都没有。年轻和尚火气大,抄起禅杖就想往上冲,却被遇明拦了下来。
他冷静道:“把邢阳放开,要走赶紧走。”
年轻和尚诧异的看他。
逢天悦笑道:“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原原本本的还给你,放下刀剑,要走赶紧走,记得关门。”他看一眼被劈开的门,哑然失笑,补上一句:“走吧走吧,门就不用你们赔了。”
纵月撇嘴道:“这房间也是抢来的,要赔也不是赔我们呀。”
逢天悦耐心劝她:“怎么不用赔?抢过来就是你的了。你看邢师弟,在我手上就是我的人了,要是有人弄坏了他,我非得翻脸不可。”
邢阳呸道:“谁是你的人?!”
年轻和尚怒不可遏,抓着禅杖的手背爆出青筋。遇明的眼睛盯在邢阳身上,轻声道:“我来之前给终南紫府后灼君递了信儿,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赶过来,到时候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逢天悦点头赞赏道:“不错,我说你怎么还不动手,原来是想着拖延时间么?倒是挺聪明。我给你个选择怎么样?来来来,你师姐的人皮,跟——”他伸手拍拍邢阳的脸,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跟我的邢师弟,选一个吧。”
纵月脚底下还踩着黎步莲的皮,不满道:“凭什么?这皮是我辛辛苦苦剥好的!”
她语气不满,眼神却漫不经心。女人精致的脚踝白皙如玉,脚掌小巧可爱,脚下的皮却因为刚刚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而粘上了不少灰尘,灰扑扑的像是块廉价的布料。
遇明看着那张皮,没说话。
邢阳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他宁愿遇明去选那一块人皮。遇明来的时候眼神儿就不对,平日里傲气别扭,生动活泼,闹起来像只哈士奇,这会儿却心如死灰一样的冷静,说话做事都有条不紊。按照他以往的性子,怎么会耐下心来跟逢天悦谈判?早就提剑上去动手了。
逢天悦眼中闪过一丝缅怀,叹息道:“想好了再回答,别像是当年我那小师妹一样不动脑子。当时她人挂在悬崖边上,一只手受了伤,另一只手攀住悬崖,连漂亮的手指甲都翻出来了,我问她是想死还是跪下来给我道歉,她拧着眉头死都不愿意选,还吐唾沫骂我有娘生没娘养。我也没办法,不愿意选就算了,我从来不强人所难,干脆就帮她选好了。”
纵月听得入迷,旁若无人道:“然后呢?”
逢天悦似笑非笑,道:“什么然后?不识好歹的人活着也没意思,我用脚碾她的手,看着她哭的像条狗一样狼狈。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是不愿意低头,换做是我早就低头认错了。人啊,越是有骨气就死得越早,什么傲气凛然铁骨铮铮,死了之后什么都没有,要那根不愿意低头的骨头有什么用?”
他这话字字句句都意有所指,年轻和尚心高气傲,受不了这屈辱,又被遇明拦住,干脆一扭头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为净。
遇明垂眼道:“把邢阳给我吧。”
邢阳急道:“你先别——!”他话没说完,椅子忽然一阵剧烈的晃动,邢阳只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呼吸扫在他的耳际,逢天悦抓着椅子后背将前腿翘了起来,捏着邢阳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跟他对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笑道:“你看,只要活下去,什么都会有。遇明之前多讨厌你啊,现在还不是愿意为了你放弃他师姐的皮?黎步莲也是个可怜人,被剥皮的时候年纪也不大,刚好是最注重容貌的年纪,为了自己的师弟师妹心甘情愿以恶面示人,结果死了之后她心心念念的师弟连她的皮都不愿意拿。”
纵月叹息一声:“我们两个都可怜。”
遇明捏紧了手中的剑,他掠过邢阳直接看向逢天悦,眼神恶毒的像是要把他剥皮拆骨再撕咬着血肉一口口吃掉。
逢天悦低头咬一口邢阳的脸,笑道:“得了,我是多么和善的一个人,他选了就给他吧。”他到底还是有些不舍,想了想对邢阳道:“刚刚还说要带你走来着,这么短的功夫就食了言,给你点补偿好不好?下次见面带些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