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不溜秋的眼珠那样湿润,李蒙浑身上下都氤氲在热水腾起的白雾之中,唯独那眼睛亮如北斗,从万丈苍穹之中漫步而来,纵使身不动,也投射出夺目的光芒。
小子笨拙地将舌尖探了过来,赵洛懿一动不动,他感觉到,那舌尖在努力想顶开自己僵硬的唇。
一簇暗火自赵洛懿鹰隼般的眼中漫延开去,他不动,岿然如山,而他瞳孔紧缩,由得李蒙湿润温软的舌胆怯畏缩地描画自己的嘴唇。
那片刻里,赵洛懿呼吸停滞,睨起了眼。
李蒙虽然醉了,也不至于醉得人事不省,他知道赵洛懿在给他洗澡,本来只想不负责任地亲两口,摸几把,反正他喝醉了嘛。
结果怎么就两人都湿漉漉地滚到了床上,寒意令李蒙头脑清醒了片刻,紧接着又被脑仁心传来的疼痛制了个服服帖帖。
他感觉到了赵洛懿布满坚硬薄茧的手在极尽所能挑弄自己的身体,那感受奇异而难以形容,他甚至听到隐忍的粗喘气,以及从喉咙里挤压出来的声音,让他本已如同火炽的身体更加难耐。
最后李蒙浑身一抖颤,好像连酒意也随这一下给泄了个干净。
随着赵洛懿掀被子出去,刺骨寒意趁机无孔不入钻进滚热的被窝。
赵洛懿两手湿漉漉的回来,看见李蒙把被子披在肩上,两眼呆怔地坐在床上,看见他进来,眼睛忽闪忽闪,似乎含有泪光。
这孩子不是傻了吧?
怀着这样的疑惑,赵洛懿点起灯,就在转头去看时,李蒙居然钻到被子里去了。
李蒙感到脖子耳朵都发烫,知道自己一定是满脸通红像要炸了,不想让赵洛懿看见丢脸。他刚才都在乱叫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居然在自己师父的手里……李蒙在被子里滚了两圈,像个没头的蚕茧,纠结地在床上扭动。
他感到被子要被扯开了,忙从被子里抓住两边,头部护不住了,只露出一双眼睛,头发乱糟糟地对上了赵洛懿温柔的眼神。
“……”李蒙满脸的尴尬。
赵洛懿没多余的表情,但李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判断出了他眼睛里的情绪是温和的。
“你打算让我在外面晾多久?”赵洛懿只穿着薄薄的里衣,还是刚才穿的。
李蒙知道赵洛懿不会因为这点寒意就受凉,但还是把被子展开,让赵洛懿睡到了床上。
“灯!”李蒙叫道。
赵洛懿手指弹动,灯灭。
“师……师父……我喝多了。”李蒙歉意地说。
赵洛懿“嗯”了一声,在被中握住了他全是汗的手,李蒙有点尴尬,身体的悸动还没彻底平息下去,这只手……
李蒙忍不住想起刚才,也是这只手,一只无情的,无视他情动,只知道动作的手。
李蒙呼吸炽热,侧过头去看赵洛懿的侧脸,犹豫片刻,在赵洛懿高挺的鼻梁上亲了一下,赵洛懿转过脸,舔了一圈嘴唇。
李蒙心跳激烈,垂下了眼睛,轻轻凑上去和赵洛懿亲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嘴。
“睡觉。”
赵洛懿的臂膀有力,一下就将李蒙按在身上,可能春天真的进入最热烈的时候,也许夏天要来了吧,两个人睡真是太热了。李蒙含糊地想,脸贴着赵洛懿的脖子,彼此温热的皮肤熨帖着,这样的亲昵让他眼圈有点发热。
那一晚,李蒙清楚地领悟到,只要他师父愿意,他只要动一动手指,都能让自己如同被巨浪抛上又温柔地承载他漂浮。他甘愿被掌控,无论哪个方面,赵洛懿都足够强大、稳妥。
三月快结束的时候,灵州来了人。
李蒙和曲临寒两个正推推搡搡去饭堂,一天大汗淋漓的过招之后,十方楼里除了薛丰,个个对这俩一身臭汗味儿的少年避而不及。
本来赵洛懿人缘也一般,不是没人想找他说话,而是谁都知道他对人冷淡,不想讨那个没脸。
“四师叔又不在?”薛丰慢吞吞领了饭过来,挨着李蒙坐下。
曲临寒给三人分筷子。
“嗯,还没回来,大师伯也不在?”李蒙看薛丰神色之间,有些踌躇,遂压低声音问:“楼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好像这两天吃饭的人都少了……”
以前可以坐满的饭堂,今天只坐了一半,而且不止是今天,已经好几天都这样。
“嗯,是有点事情。”薛丰似乎犹豫该不该说。
李蒙正要问,饭堂里众人说笑的声音忽然压低,转头他就看见霍连云进来了。
霍连云看见李蒙,笑盈盈走了过来,把剑扔在桌上,一臂揽住李蒙的肩头,看了眼另两人,笑道:“位子给我留着啊,不许给你师父!”后半句以警告的语气贴着李蒙耳边说。
要是换了从前,霍连云挨这么近和自己说话,李蒙心里早就炸烟花了。
现在却完全没有什么波澜,听他话的意思,赵洛懿也回来了,李蒙干脆丢下饭碗,走出饭堂。
只见不远处廊檐下,站着两个人在说话,赵洛懿也发现了李蒙,看了他一眼,朝饭堂的方向摆手。
和赵洛懿说话的人转头来看。
李蒙认了出来是灵州十方楼的账房,柴靳。李蒙心不在焉地走去给赵洛懿把饭打上,坐下后,才发现霍连云挨着他就坐在了一条凳子上,桌上还能坐下四个人,想必是给赵洛懿他们留的。
李蒙已经没心思吃饭了,频频回头往门口看。
饶是他吃得再慢,赵洛懿和柴靳一起走进饭堂来时,他也已经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