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马丹面无表情,瞳孔深灰。
李蒙舔了舔嘴皮,朝馨娘道:“八个、八个人选了你的方案。”
就在那一瞬间,馨娘双肩松弛一般塌了下来,转过来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我还真怕这家伙为了马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算他识相。”
巫马丹没有说话,从皮箱里掏出三卷绳子,蹲下身把箱子捆起来。
馨娘招手,让众人围在一起,先告诉手下们怎么做,其中有三个人举了手,李蒙注意到真是刚才没有举手的三人,大概猜到他们是轻功不大好,或是不会轻功的。
曲临寒一直有些紧张。
李蒙握了握他的手,低声道:“提着一口劲,拽紧绳子,真要是掉下去,也会被拉上来,不用太紧张。”
曲临寒发虚地点头,仍然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那山壁,“就不知道底下有没有东西……”旋即又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不是害怕。”
“我知道。”李蒙淡笑道。
“兄弟。”曲临寒重重拍了拍李蒙的肩。
李蒙也拍了拍他的,拍得曲临寒一趔趄,慌忙抓住旁边弯曲的树干,脸对着深不见底的深渊,使劲吞了口口水,连忙撑着树站直身体,不敢再看。
巫马丹第一个上,他魁梧的身躯伏在马背上,抓起枣红大马一只耳朵,在对马说什么。
“他还能和马说话?”曲临寒诧道。
馨娘冷哼一声,“咱们又不是马,谁知道是不是装神弄鬼。”话虽这么说,她表情却显得信服,显然巫马丹真的有些本事。
当巫马丹松开马耳,那头在众马中体型格外彪悍的枣红马晃了晃耳朵,马蹄开始缓缓向后退,直退出十数米,巫马丹一巴掌拍在马臀上。
那马抬起前蹄,高扬起弧线优美的脖颈,树叶间漏下的光斑镀染在那筋肉有力的马腿上。巫马丹口中一声清叱,马头瞬时低下,向前舒展,四蹄奔踏,地面被震得隆隆作响。
众人闪开,让出一条道路给马通行。
巫马丹身体越伏越低,马鬃扎着他的脸,雷鸣般一声怒喝,枣红马后足微屈,蓄力而发。只见马躯舒展,犹如一道飞快掠过的虹光,那一霎,电光一般,霍然生风。
前蹄在对面悬崖上落下,后半截马臀掉在崖壁边缘之外,巫马丹顺势滚下地去,手中马缰未撒。
枣红马发出一声嘶鸣,后足踏空,身体又向外滑出些许。
巫马丹大喝一声,双足犹如在地上生根,展开双臂,手背暴起纠结筋肉。
枣红马后蹄撩起崖壁上石块,石块滚落入深渊,听不见半声响。
只见巫马丹一足向后撤出,从腰上扯下一把弯钩,下系的麻绳早在他腰上拴好,显是已料到此等情形。铁钩飞出挂在树上,随绳子收紧,巫马丹双目怒瞠,每向后撤出一步,口中便发出一声低吼。
马嘶渐低,枣红马温顺湿润的大眼凝视着主人,闷声打了两个响鼻,它低下头,湿热的舌头舔了舔巫马丹的虎口处,将头向前一拱,在巫马丹脸上蹭来蹭去。
巫马丹咬牙怒吼,双足却不住向崖边滑去,速度渐渐加快。
枣红马露出牙齿,温柔地衔住他肩上的衣衫,朝后一扯。
那口气一泄,巫马丹不得不松手,伴随着凄凉的马嘶,枣红马滑入深不见底的裂缝之中。
在场诸人都愣了愣,巫马丹全身力竭躺倒在地,连成天和他作对的馨娘也一言不发。
半晌,巫马丹才回过神,坐起身,取下铁钩,挽在一条手臂上打旋,撒手时铁钩飞出,挂上对面树梢。
立刻有一人爬上树将其固定。
馨娘看向其中一个体型略显圆润的手下,那人边听令边点头,与众位同伴分别抱了抱。
轮到李蒙,尴尬对视了一眼,李蒙也上前抱住他,曲临寒依样画葫芦。
一股沉重的气氛,自枣红马坠崖之后,在众人间无声弥漫。
那人一手圈在脸侧,大声冲巫马丹喊话。
“他会带其他的马绕远路,要是成功走出这片大山,会来都城找我们。”馨娘眼圈也有点红。
众人皆是无话,按照计划将两条绳子分别固定在崖边和一人高的树上,巫马丹在对面,胖子留下,俩人负责确保无虞。
李蒙先过去,对曲临寒道:“别往下看。”
曲临寒满面紧张地点了点头,他轻功不行,但腰上会拴上绳子,以确保即使人掉下去,也能拉上来。
所有人过对面之后,胖子举起右手按在左肩,之后挥出手对众人做了个告别的手势。
巫马丹吹了两声尖锐的口哨,十一匹马有序地排成列,胖子翻身上马,骑行于其中,一摇一晃沿着来路返回,背影萧索。
启程后巫马丹一直沉默,凡需拿主意之时,也不吭声,不与馨娘分辩,听令行事。
不知走了多久,天快黑时,腊肉烘米饭的香味钻入众人鼻中,个个都是饥肠辘辘,登时眼冒绿光。
李蒙不禁咽了两口口水,扯了扯绑在腰间的绳子,后面两米处跟着痛不欲生的曲临寒,他已累得快趴下了。
“怎么……”曲临寒抬头一望,忍不住叫了起来,“炊烟!快到了,能吃顿饱饭了!”这一趟过河,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干饼子被河水泡过,咬起来都不知道吃的是饼还是沙。
一看到了村寨,即使训练有素的南湄人,也都兴奋起来。
众人加快脚步,果然很快望见一座伫立在森林中的树屋,袅袅白烟弥漫在前方,不住升腾起来,显然不是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