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一)
蔺维言的话音落下,帅帐里沉默起来,所有人都在思考他这句话。
曹郜章仔细想了想,拍桌道:“蔺将军此言有理啊!我怎么早没想到?”
曹郜章没读过多少书,据说在功成名就之前的名字是曹三郎,陛下看不过去,御赐了曹郜章这个名字。这也说明曹郜章很受陛下喜欢。唐佑鸣的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一圈,这人脾气直爽,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又得帝心,必要的时候可以用他来牵制彭笛和卢鸿达。
卢鸿达的脸色不大好看,他是主将,开这个会的目的就是压制那几员小将,让他们乖乖听命,手里有兵权的副将和听主帅调遣的副将完全是两个概念。他本打算这次会议上一鼓作气敲定直接出击,拿个小胜振奋士气的,现在却被蔺维言抢了风头!
卢鸿达自然不甘心,做出笑脸来:“我也认为这种可能性非常接近事实,正因如此,我们更该抢先攻击,总不能等他们来抢人抢药。”
整个帅帐里的人都听出卢鸿达想进攻的意思,除了曹郜章。
宋直脾气直人直,曹郜章连脑回路都是直的:“这不好,我们的大夫还没赶到,如果我们的士兵也染疫就不好了。”
曹郜章有些纳闷,主帅脑子没毛病吧?要不是怕士兵也染疫,他们何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出击过一次?
卢鸿达干咳一声:“话不能这么说,大夫一直不到我们就一直不进攻吗?”
曹郜章更纳闷了:“怎么可能一直不到呢?圣旨说了,五日内必到。”
卢鸿达说不下去了,彭笛赶忙接话:“以往鞑靼要么凭借地势优势,将我们的将士绕进陷阱;要么凭借骑兵对付我们。现在他们抱成一团,就在咸丰城下,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他们失去了地势和战马的优势,岂不是大好时机?”
卢鸿达眼睛一亮,赞道:“彭将军此言有理!”
林翰茂嗤了一声:“既然二位这么认为,那就进攻一次试试好了,不过我麾下的三万新兵还没训练完,不好上战场,宋将军和蔺将军的军队人又太少了。算来算去,只有二位已经训练好了的部下适合打这场头阵了。”
卢鸿达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正要满口答应,曹郜章又说话了:“新兵?二位将军不是打算把刚刚募集的士兵也编入这次进攻中吧?若是这样,还不如让我的咸丰城守备军去呢。”
见卢鸿达和彭笛愣了一下,曹郜章以为他们还不明白,苦口婆心地解释:“鞑靼的骑兵不好对付,对他们来说,没上过战场的士兵就是肉靶子,还不如石头靶子难射呢。”
卢鸿达被曹郜章三番五次地堵回来,语气有些不好:“难道这些人就做一辈子新兵吗?!”
曹郜章憨憨地笑了:“哪可能呢。我们咸丰城防卫鞑靼这么久,训练新兵还是有些方法的。让我们的老兵给新兵们讲讲该注意的地方,遇到什么意外情况该怎么做,然后再操练操练,时间不够,能做到什么样就什么样。”
曹郜章的提议太质朴了,质朴得没人能反驳他。他完全没想到卢鸿达他们想让新兵上战场可能还有别的目的,他只是在单纯地考虑兵力,不管卢鸿达怎么明示暗示他都听不懂。
都没用蔺维言几人出口说什么,先对新兵进行训练这件事被定下来了。
林翰茂掩嘴笑了一下,蔺维言的目光扫过他,没做什么表情,余光瞄到唐佑鸣撑着头,手指在桌面上点着,好像根本没听他们这边说了什么。
卢鸿达开这个会,就是为了让新兵立刻出击,被曹郜章苦口婆心地劝了回来,心气不顺地让大家散了。
唐佑鸣枯坐一上午,听到解散,站起身就要走。谁被彭笛一句话给叫住了:“敬王殿下慢走。”
唐佑鸣一顿,回身笑说:“散骑常侍大人还有事情吩咐?”
这会儿人都散了,只有卢鸿达还气闷地坐在位置上,情绪没能转过来。
彭笛有些看不起卢鸿达,自己嘴笨吃亏,跟敬王摆什么脸色,敬王爷能吃你那套?这位可是有名的软硬不吃。心里骂着,脸上还做出笑脸来:“敬王殿下是陛下钦点的监军,对这次战役可有什么看法?”
唐佑鸣笑看卢鸿达:“本王非常赞同诸位将军的决定。”
卢鸿达又噎了一口气,如果唐佑鸣也不站在他们这边,再加上曹郜章那蠢货立场诡异,这一次他就要被那几个小将压下去了!想到这里,他压下火气,走过来笑说:“王爷有什么看法直说便是,卑职一定照办。”
照办……唐佑鸣的心思在这个词上绕了一圈,然后才笑:“二位将军也知道,行军打仗这事,本王是外行,只知道冲和撤这两个口令,其余的还不如新兵。二位将军还是不要难为我了。”
听了唐佑鸣的实话,彭笛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让唐佑鸣随便说说,唐佑鸣敢说他还不敢听;让唐佑鸣滚回去——这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他还没那个本事,他总不能说陛下用人不清。
卢鸿达搓搓手,知道这件事彻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是我们多言了,殿下请回吧。边关条件清苦,还请殿下多多包涵。”
彭笛没想到卢鸿达还能说出点像样的话来,连忙接口道:“是啊,殿下回去休息吧。”
“那本王先回了。”唐佑鸣满意点头,“二位将军也不要太过操劳。”
这句话可算戳到卢鸿达心窝了,也不管对面是谁就开始倒苦水:“怎么能不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