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姐姐,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呀,那么开心的样子。”
青梅一面给林澜换下靴子,一面仰头去看林澜,只笑道:“原是扬州那里送了信来,二爷不多时就要瞧着有人来了。”
林澜便睁圆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问:“是什么人呀?”
“是绿柔姐姐和红杏姐姐罢?”
那边林泽早看完了信,见青梅出去打水,林澜还要跟出去,忙伸手拉住了,只点着林澜的鼻尖笑道:“怎么了?绿柔姐姐和红杏姐姐来你不开心么?”
林澜撅着小嘴想了想,才说:“也开心,也不开心。”
“这是什么话?”
“唔,绿柔姐姐和红杏姐姐不在的时候,我可以吃多一点。可是她们在的时候,就不许我多吃啦。”
原来是为的这个!林泽不禁失笑,在家时,林澜吃起零嘴来一点都不知道“少”字怎么写,他身边服侍的丫鬟又都是老实木讷的,都不敢大声说话,只好去请了绿柔和红杏来,久而久之,林澜便不敢当着绿柔和红杏的面儿再吃多少零嘴了。
正说着,就听得帘子一挑。林泽和林澜回头看去,原来是黛玉来了。青梅正打了水来,见黛玉连披风都没有披着就过来了,便对青杏道:“又躲懒到哪里去了,姑娘出了屋子就要给姑娘披上披风呢,这么冷的天,若要冻着了看我不打你呢。”
说得青杏忙道:“我原要拿的。”
“还犟嘴呢,难不成姑娘身上是穿着披风的?我怎么没瞧见!”
黛玉正要说话,就见门外又跑进来一人,穿着一身紫色小夹袄,脸颊生红。青梅只看了一眼,便不说话了。
紫鹃见青梅只看了自己一眼就转头回去做事,心里正忐忑呢,又见黛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忙把手里的披风递过去。青杏伸手接了,才一碰着,就皱起了眉头。还没说话呢,那边白果早拿了一件熏得暖和和的披风给黛玉披上了。
紫鹃这才知道,自己因着急过来,却忘了要把披风薰热了,怪不得姑娘不穿呢。想到这里,脸上的红晕便倏忽褪去,只剩苍白了。
黛玉本就不是小心眼的人,紫鹃又是贾母亲自送来的,她也不想多为难她。只是她晚上要过来的时候,这紫鹃就插嘴说要去拿披风,黛玉也随她去了,只带了青杏先过来。现下瞧瞧青杏手里的那件披风,黛玉的眼睛垂了垂,这么单薄的披风可是春天穿的,现下穿出来能做什么?
林泽也不想去管贾家的人,见黛玉坐在桌边吃茶,便笑着坐到她旁边,只说:“大晚上的,吃了茶又该睡不着了。”
黛玉便横了他一眼,笑道:“只许你吃,却不许我吃不成?”
她一进来,便瞧见白果早已经沏了茶在桌上,心知这是林泽要吃的,当下只是先拿过来吃了一口罢了。见林泽巴巴地过来跟自己说话,早觉得好笑了,只是故意这样说罢。
林泽自知黛玉最爱拿自己打趣了,只摸摸鼻子也就不说话了。倒是林澜耐不住,青梅一边给他洗着手,他还要探出身子过来说话。
“姐姐,你知道么,绿柔姐姐和红杏姐姐要来啦。”
黛玉笑着应了一声,说:“原先不知道的,你这样一说我就知道了。”说着,便看向林泽,问道:“我原以为绿柔姐姐和红杏姐姐是不肯来京城的。”
林泽也轻叹了一声。
贾敏刚去的时候,绿柔和红杏就瘦了一大圈,若不是还有内宅事务要她们来接手,恐怕也支持不住。后来贾母频频来信,又要贾琏来接黛玉兄妹上京,黛玉本有意要带绿柔和红杏一并来的,可她们俩却说:“太太才走,老太君挂念姑娘才要接了姑娘去,可孝期里头,若没人在家里为太太守孝可像什么呢。”又说:“太太平日里待我们那样慈善,如今走了,姑娘也要去京中,我们虽人微力担,到底能为姑娘分担一些也好。”
黛玉无法,只得留了她们俩在扬州。心里却记挂极了,不时便要青杏写信去扬州问候一二,知道她们两个守着孝,还要和张嬷嬷、方嬷嬷一起料理家务,更是过意不去。
如今听闻她们两个终于肯来京城了,黛玉
哪有不高兴的,便含笑只又拉着林泽说道:“太太临走前还说,要把绿柔姐姐和红杏姐姐给我,如今我身边一等丫鬟只有青杏和甘草,到底还有两个位置是为她们留的呢。”
林泽听了,便点头道:“很该如此。绿柔姐姐和红杏姐姐待你一向极好的,又常在太太跟前服侍着,料必妥帖细致,有她们在,我也放心得很。”说着,又摸了摸黛玉的发顶,只笑道:“虽则你现在也能管事了,在我看来,却仍像小时候一样的。”
说得黛玉抿唇笑了,小脸上也浮现了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青杏和甘草对视一眼,也捂嘴偷笑。大爷和姑娘感情这么好,她们看着也觉得温馨极了。
他们兄妹说着话,林澜又被青梅服侍着早在炕上待着了,其余丫鬟也都铺床叠被,熏香点蜡,俱有事做。独紫鹃站在一旁有些格格不入,又没人理会。只在黛玉身后听他们说话,听见说起一等丫鬟的事,心里不觉便生出几分委屈来。
她原是贾母跟前的二等丫鬟,也羡慕珍珠被老太太给了宝玉,一下子就从二等丫鬟的行列跻身到了一等,如今在宝玉房里,可不就是说一不二的么。就连那些个嬷嬷见了还要陪着笑脸,说不出的威风。
今听见贾母要把自己给林姑娘,她心里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