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公公跪着朝前挪了几步,慌张又无辜道:“启禀陛下,今日蜻蜓都飞走了,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明天,哦,对,明天,明天一定会有,方才看天象的先生经过,告诉奴才明天是个晴天。”
黎烨若有所思道:“若本王没记错,昨天可比今天还冷啊,你昨天为何会见到蜻蜓?”
董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似是在绞尽脑汁想借口,他支吾半晌,最后答道:“运气好,昨天是奴才运气好。”
黎烨抬了抬眼皮,又道:“那荷花呢?”
董公公愣了愣,看了眼光秃秃的池塘,只能睁眼说瞎话:“谢了,荷花谢了。”
“哦~”黎烨意味深长地拉长声音,“这样啊。”
这时,一名宫女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她跪在地上,声音不慌不乱,条理清晰道:“启禀陛下,今日并非没有蜻蜓,只是这蜻蜓机灵,奴婢们手拙,没能捕到,遂谎称因天气缘故蜻蜓飞走了,还请陛下恕罪。不过陛下方才忽然出现,惊吓了四周的蜻蜓,所以它们转眼就飞了,今日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黎烨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意思是怪本王咯?”
宫女道:“奴婢不敢。陛下,奴婢曾用蜻蜓做了标本,若陛下喜欢,奴婢一会儿就为陛下送去。”
黎烨有意刁难道:“本王要活的!一堆死尸送给本王到底有何用意?莫非是想诅咒本王?!”
宫女也不急,认真道:“奴婢不敢。只是奴婢担心陛下因着急看蜻蜓而心神不宁,致使不慎误了大事,所以奴婢才想出献标本为陛下解馋一法。今日奴婢定是捕不到活的蜻蜓,奴婢知罪,还请陛下处罚。”
黎烨笑道:“本王不急,你明日再接着捕吧,方才董公公不是说了吗?明日天晴,蜻蜓可多了,若是手拙,就叫侍卫帮忙。再者,你不是曾捕到过蜻蜓吗?相信你也是有经验之人,明天别让本王失望了啊。”
宫女一张伶牙俐齿忽然不说话了,她沉默半晌,一颗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她强忍泪水,很是悲伤地看向黎烨,“启禀陛下,奴婢怕是再没有服侍您的机会了,前日家中父亲写信要奴婢回家成亲,以延续香火。呜呜呜,明日奴婢就要回去了。”
黎烨咂咂嘴,这戏演得可真是太棒了,留着当一宫女实在是浪费,于是,黎烨干脆顺了这宫女的意,道:“别回去了,你父亲不就想找个人娶了你吗?你留在宫里,本王纳你为妃,这样他们老人家该满意了吧?”
宫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泪眼汪汪,她愣了许久,方才忙擦去脸上的泪痕,她连连叩首道:“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黎烨摆摆手,“一会儿你把蜻蜓标本送到本王寝宫,明日再继续为本王捕活的,知道了吗?”
“奴婢知道。”
黎烨想了想,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抬头看向黎烨,眼角带笑,“启禀陛下,奴婢叫祁青青。”
“恩,很好。你起来吧。”言毕,黎烨将目光转向董公公,他道:“董公公,你真当本王是傻子,能随意欺瞒?你满口胡话,欺上瞒下,罪不可恕,本王即日起就将你逐出皇宫!你回去收拾东西滚吧。”
董公公一愣,原想会和祁青青一样得到封赏,却不料是如此结果。他瞬间情绪失控,他连挪三步,挪到黎烨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大哭冤枉,并直指祁青青胡说八道,且心机极深,自己对黎烨才是一片真心,日月可鉴!然而,无论他哭得再惨烈,也改变不了黎烨的决定,黎烨最后扔出一句话:“欺瞒本王之人今日前来向本王认错,本王对此事就既往不咎,若再敢浑水摸鱼,休怪本王不留情面!”在场的宫女太监面面相觑,片刻,所有人均跪下来大呼知错,黎烨问他们何错之有,一些人答因捕不到蜻蜓而延误时辰,害黎烨等急了,有罪。一些人答自己手拙,有罪。一些人则答这里根本就没有蜻蜓,全是他们胡谄的,有罪。
黎烨认真听完每个人的回答后,用手指了指,道:“你们几人,从今日起去杂役房做事,你们几个,一会儿去找李嬷嬷和韩公公,让他们给你们安排宫里的差事。”
话一出,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被贬职的几人怨愤地盯着黎烨离去的背影,而被重用的几人则抱团在一起,掩面而笑。
黎烨大摇大摆地朝回走,心里甚是痛快,他早就看那几个太监宫女不顺眼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治治他们,没想到天赐良机,让他得偿所愿,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韩凌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良久,他才开口问道:“依奴才看,祁青青所说之话也不可信,陛下为何要封赏她?”
黎烨心情好,自然愿意和韩凌多说,他道:“韩公公,你可真要向祁青青多学学。虽然她也是满口胡言,但她比董公公聪明得许多,董公公一句话全是漏洞,而祁青青却条理清楚,就算是假的,她也会把前后的逻辑理顺了,且不慌不乱,不得罪人,这点本王很是欣赏。还有,当她得知本王让她明日继续捕蜻蜓时,她立马想出了对策,谎称父亲让她返乡成亲,若本王强留,有损声誉,遂只能如她愿,她走了,正好可躲去明日捕不到蜻蜓的罪责。当然,她应该想到本王可能会纳她为妃,所以故意以成亲为由,就是想试探本王的态度,若是本王答应了,让她成了妃子,就算捕不到蜻蜓,本王也不能重罚她,毕竟这是小事儿,因此责罚,会损皇家颜面。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