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中,躺在清洗干净还带着芬芳味道的柔软床铺中,他像是一只归巢的倦鸟,终于能够放松下来。
他睡醒后,守在旁边的护工和佣人围上来为他擦手擦脸端茶送饭。他被人伺候惯了,迷迷糊糊的问了句几点了,紧接着就是一句“徐盛尧回来没有”。
佣人说没有,他顿时拉下脸,不高兴的问:“现在已经下午四点整了,他还不下班?”
佣人道:“先生一般是晚上八点才下班。”到家就要九点了。
“他不是说今天晚上要回来和我一起吃晚饭吗?”
“余秘书早上走的时候说,今天晚饭可以准备的早一点。”
叶帆眉开眼笑:“早多少?”
“八点半。”
叶帆立即不笑了。
叶帆知道哥哥是因为工作繁忙才如此努力,但一想到自己身上还有伤呢他也不知道关心一下,心里就十分不舒服。
又忍了一会儿,他按耐不住的问佣人:“那现在几点了?”
佣人看了看表:“四点零一。”
“……”叶帆真不敢相信他等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距离八点半才近了一分钟。
他在屋里实在呆的难受,便让身强力壮的保镖们把自己连人带床搬到了一楼的花园。他已多年未回到徐家的老宅,这里明明是他生活到十五岁的地方,却因为漫长时间的隔膜让他处处都觉得陌生。
徐家富了好几代,这处别墅样式的老宅也建了好些年头,到处都透着精致与典雅。不过徐家人丁稀少,在他爸爸那一代只有他和他妹妹两个孩子,不过那位阿姨年轻时远嫁南洋,就连逢年过节都甚少走动。换句话说,这整整三层还自带超大花园和草坪的大房子,只有两位男主人而已。
哦,不对。
叶帆想,这房子只有一个男主人,就是他哥。
谁让他不姓徐。
他已经想不起来是在几岁的时候知道这些事的。说实话剧情俗套的很,他当时满宅子乱窜,想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他从同桌小女生头发上摘下来的红发卡,还有他兜里那张写着“你坏蛋,还给我!”“就不还!”“不还我就告老师!”“不还不还你告啊!”的小纸条。结果他窜着窜着就窜到了后厨,然后听到了佣人之间的对话。
他生于此长与此,可这栋房子却不是他家。
他叫着爸爸的那个人不肯给他一个姓,就因为怕他哥哥心生间隙。
而他的妈妈更是“来路不明”,既不是什么豪门大小姐,看谈吐也不像出身书香门第,“她和总裁差了四十多岁,头发短的像个男人一样,谁知道她到底怎么怀上的孩子”!
还在上小学的钓钓在听到那些话后藏在花园里哭了好几个小时,向来哭声震天恨不得获得全世界关注的他第一次没有哭出声。从那以后他觉得所有人都不可相信,甚至故意学坏,年纪小小就和那些辍学混社会的人勾肩搭背,还对所有亲人都摆出一副臭脸。
可是在他经历了风风雨雨生生死死之后,反思以往,便明白很多事情是他钻牛角尖了。
他爸是没让他姓徐,但是给了他不少徐氏的股份啊。
老宅是在他哥名下,但是他名下也有不动产十几处啊。
他哥是把他送到了国外,但是每个月都会抽出时间飞过去看他啊。
凭心而论,哥哥对他真是不错,他出生时,大他十五岁的徐盛尧有能力有手腕,面对着突然出现与他争家产的小婴儿,没把叶帆掐死就是最大的仁慈了。更别提徐盛尧在叶帆成长过程中对他多加照顾,徐老总裁死后并没对他有丝毫转冷,即使被叶帆用酒瓶砸破了脑袋也没动他一根手指。
可曾经的叶帆做了什么?他把他拒之门外,直到失去一切,才方知亲情的珍贵。
他被那场惨烈的车祸吓破了胆,现在只想赶快见到哥哥,以后专心当个混吃等死的小尾巴,就像……就像那个敖家的三少一样。
“诶,这位小帅哥就是叶帆弟弟吧?”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叶帆顺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一眼便瞧见敖家那个不求上进的敖澜仁正在花园墙外同他打招呼。
叶帆认得他,他是徐盛尧少有的几个朋友之一,年纪与徐盛尧差不多大,论能力完全比不上,但论仗义绝对是第一名,他能为兄弟两肋插刀,拼个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别看他成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遇上正经场合也能板着脸装严肃。
叶帆看着他越走越近,装作一脸迷茫的问他:“你是谁?”
敖澜仁很自豪的说:“看来小弟弟不记得我啦,我在你没出生的时候还给你取过名字呢。”
这段故事叶帆听徐盛尧讲过,他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就是那个我哥给你发了红包但是你起的名字实在太烂又被他收回去的人。”
这话真是直戳敖澜仁软肋,他学问不高,脑袋里空空,高中毕业后就不肯读书,他家里人把他送到国外镀金,本科读了六年只拿回来肄业证,不过他吃喝玩乐的本事不错,拿着家里给的钱在外面开了连锁的酒吧和餐厅,偶尔还会有小明星过去捧场。
敖澜仁是个好脾气,被叶帆戳痛了大不了翻个身换个地方躺。他热情张罗:“来来来,留个电话,加个微信好友。”
叶帆痛快加了,两人在微信上彼此打了招呼改了备注名,自然就看到了对方的头像。叶帆的头像是他自己的照片,照片中的他头帘微长盖住额头,看着忧郁又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