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在何时何地何处,她曾问过他:“倘若知道结局,你将会如何?”
只是那回答已太过遥远,抑或是自己不想记住吧……
华梦殿中,一个女子身着白色百褶裙,裙子从上到下是过渡自然的蓝色,浅蓝色抹胸和同色宽袖,袖口绣着精致的花纹,是白色的忘忧草。纤细的手执一支精致的画笔,神色专注于上好的宣纸。
纸上是一身材修长的男子,衣袂飘飘,未束起的黑发飞扬,与月白色的长袍形成强烈的反差,更显潇洒不羁。手执一把白色折骨扇,给人一种飘渺的感觉,好像下一刻就会从纸上跃然飞上那九霄,可是脸的部分却是一片空白,但熟悉的人一定知道这是谁……
窗外正下着雨,有一人走进来,那人的发丝后半是白色的,发并没有束起来,而是随意披散着,那人刚从雨中进来,并未打伞,可从头至尾却丝毫未湿。他是若梦的暗卫——遥幽。
“主子,卿言公子回来了。”遥幽低着头开口说,所以没有人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惜。
那女子身子一顿,一滴鲜红的刺眼的朱砂从吸饱墨的笔上打在在纸上。随即,她又恢复如常,“他有去别的地方吗?”
“回主子,他去了‘竹溪阁’。”遥幽不动声色的抬眼打量了一下主子,表面上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嘴角依旧带着无害的微笑。可这瞒不过一直待在她身边的他,那嘴角的些许僵硬,那过于灿烂的笑容都证明了她此时的痛彻心扉。
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将他的行踪回报,她咬着唇紧憋着泪的情景,心下一抽。
经过这么多次,她似乎一次比一次平静。
是啊,结了痂的伤疤,一次又一次被撕开,就算再痛也总有一天会麻木,然后,忘记了什么是痛,亦忘记了如何去爱……
那女子装作无事的将比轻轻搁在旁侧的白玉笔架上,用一张还未画过的宣纸将画盖住,再用镇纸压上。
“我知道了,遥幽,以后再也不用查了,随他去吧。”说完走进了内室,只留一丝余香。
遥幽看着主子那瘦弱的身子,那声音中极力才能抑制的哽咽。心下叹息:主子这般淡漠出尘的人也逃不出这情字,只是那人怎会领情,主子的情付错了人,会受伤也是必然的吧。
璃歌推开窗子,任雨丝打在脸上,这样就没有人看到我流泪了吧,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在无所顾忌的流出,脸上依旧是那完美的笑容,嘴角轻轻上扬,可此刻却为何让人如此心痛。
卿言回来时就看到了这个场景,亦看见了那泪,为何他现在心中没有快意,却只有那丝丝不知来自何处的痛。
“殿下,奴才回来了。”挥去心中的杂念,带上以往‘乖巧’的‘面具’,快步走上前,将窗户关上,“殿下怎么能这么不顾自己的身子,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璃歌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也掩去了所有的情绪,又恢复了那无波澜的琉璃黑。
“说过了不准自称‘奴才’,怎么就记不住?”那声音轻柔中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撒娇。
一缕缕甜腻的细烟自那香炉中飘出,这甜腻的味道本不是自己所喜欢,只是因他喜欢,便向父皇讨来了这珍贵的西域香料。只是为何这香料如此甜腻,可心里一点都不受影响,反而苦涩的像吃了黄连一样。
“卿言本就是殿下的奴才。”清风低眉顺眼。
璃歌抬眼淡笑着看着清风,“会永远忠于我吗?”不该问的话脱口而出。
卿言原本要脱口而出的“当然”,却在望进璃歌眼中深不可测的深沉后哽在了喉中。
两人之间有一瞬的沉默,还没等卿言说,璃歌就勾起了嘴角,“我累了,卿言!”是心累,是无法一次又一次听到遥幽回报你在背叛我的消息。不,这不算背叛,因为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世界上最痛苦的是什么?两个相爱的人每天都在互相欺骗,强硬的把心关起来,让心不能靠近。
可为何那心被坚硬的牢笼伤的鲜血淋漓,却依然不放弃的要冲出束缚?
卿言坐在红木座椅上,手中把玩着青花瓷的小巧茶杯,敛下眼帘,掩盖眼中的层层波澜。
她已经开始怀疑了吗?不,不可能……
脚步声渐近,卿言脸色一变,又变成一脸乖巧。
快步走到门前,微躬着身子,低着头对来人说道:“李公公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殿下刚刚睡下。”
“卿言公子,皇上派奴才来请五公主到议政殿,皇上最近政事繁忙,没有时间来看公主,所以便请公主移步了。”来人低着头,声音不骄不躁,既没有对清风的不屑也没有其他宫人的谄媚。这人正是李公公。
李公公是吴国皇帝的亲信,对吴国皇帝极其忠心,此人心机深不可测,做事滴水不漏,仿佛让你永远也找不到把柄。
可是,再怎么疏而不漏,也是人。既然是人,又怎么会没有破绽呢?我会等着的。
“那卿言这便去叫醒殿下。”莫卿言随即走进璃歌的卧室。
淡粉色的薄被下是一张带着淡淡忧愁的脸,眉头微皱,眉宇间有淡淡的萧索,两条柳叶眉,小巧的鼻子和樱桃嘴,虽美却也算不上是绝色,再者,这皇家妃子公主美人多了去,璃歌的容貌在他们之中就显得很是平凡。
但是,无论她站在哪儿,总不会让人忽略,因为她总有一种淡漠出尘的感觉,对所有的事似乎都是漫不经心,从不过问,仿佛永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