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当然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用文艺一点的词语来形容,就叫做沦陷,用普通大白话说,就是:他好像恋爱了。
多新鲜啊,活了两辈子,他头一次感觉到恋爱的感觉,是对着一个男人,而且自己还是个太监,想想就觉得不忍直视,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中招,一定要保持理智和警惕,平安这才掀开被子下了床,“时间不早,该起来了。”
“是啊。”赵璨也跟着下了床。
这个动作有点儿出乎平安的预料。虽然站在赵璨面前换衣服会让他有些不自在,但现在赵璨跟自己站在一起,他也同样自在不起来。
他转过头,正要说点儿什么。结果赵璨竟然毫不避讳的,当着他的面就脱掉了中衣。
说是中衣,但因为他们是男子,里头自然也没有什么小衣,最多有一条贴身的裤子。所以此刻,赵璨整个上身都是裸着的。
他人看着很瘦,但脱了衣服看上去,却并非是弱不禁风的身材,而是长满了线条漂亮并且一看就十分有力的肌肉,只不过因为他身材修长,肌肉又十分匀称,所以穿上衣服根本看不出来。
虽然有肌肉,但同样无法改变赵璨很白的事实。刚刚平安看过他的胸膛,但事实上他整个人都很白,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平安上辈子一度觉得,男人如果太白了,就会显得像小白脸,丝毫没有美感。所以从前听说古代的文人以白为美,甚至为了显得白还会涂脂抹粉,始终觉得难以理解。
但如果所谓的“白”是赵璨这一种的话,那的确是可以媲美艺术品的美丽。
有一些美是超越了极限和界限的,几乎任何人都能够感受到它的美丽。从前平安觉得这种东西只会出现在大自然之中,那是造化之功。又或者人们偶尔能够做出类似的艺术品,那叫巧夺天工。但他不能够想象,一个人美得超越界限是什么感觉。因为他没有遇到过。
可是现在想想,人类才是万物之灵长,造化之所钟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荷尔蒙作祟,让他无限的放大了赵璨的美好。但是无论如何,至少作为人,他有一种超越性别的美,能够让所有见到他的人心动。这么一想,平安觉得自己给自己找回了几分脸面。
赵璨本来就很好,会喜欢上他也是很正常的事。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反正两人不会有任何可能,所以……就当是欣赏艺术品好了。
调整好心态之后,他终于可以不必那么明显的躲避赵璨了。可惜的是赵璨换衣服的动作也很快,这会儿已经穿上了新的衣裳,然后转过头来看他,“你怎么不换?需要我帮忙吗?”
平安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不不不不不用!”
他的反应这么大,赵璨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吧,那你自己来。我先出去让人备水。”
这当然只是个借口,无论赵璨什么时候起来,都会有人准备着温度正适宜的热水在等待他的。这是伺候主子的宫人们在宫中生存的基本技能,虽然平安始终觉得不明觉厉。
所以他拒绝到赵璨身边来伺候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这种事,平安觉得自己做不来。——事实上一切伺候人的事,他都做不大来。
距离远一点,偶尔娱乐一番对方也就罢了,但是如果天天跟前跟后,事无巨细都要照顾到,平安觉得不用一个星期,自己一定会疯。
咳,扯远了。赵璨离开之后,平安终于动作麻利的换好了衣服。
也不知道赵璨是不是在他身上安了监控,他才换好衣服,那边就有人送水进来了。平纳是不要人伺候的,水放下之后,便自己漱了口,洗了脸,然后坐在镜子面前梳头发。
说实话最开始的时候这个步骤让平安很囧。因为他觉得只有女人才会坐在梳妆台前慢条斯理的梳头发,男人嘛,随便用手抓一抓就能抓出个精神的发型了。
然而到了古代,自己也拥有一头秀逸黑发之后,平安才发现,慢条斯理是很必要的。因为古代的条件不能够支持每天洗头。所以晚上睡觉,头发散下来睡一夜,很有可能就打结了,不慢慢梳根本梳不通……
梳到一半的时候,赵璨走进来了。他有人伺候,打理头发自然更加简单快速,已经全部弄好了。见平安还在跟头发作斗争,便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梳子,含笑道,“我帮你梳。”
这句话他说得……平安觉得如果自己没有听错的话,是从中听出了温柔的味道的。
这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一方面赵璨的亲近让他不由自主的雀跃欢欣。另一方面,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似啊……
对了,古代老是说什么闺房之乐,就是做丈夫的替妻子梳头描眉,化妆打扮来着……跟眼前的场景果然是很像。
这个联想让平安一脸黑线。然而透过模模糊糊的铜镜,看到赵璨站在自己身后,认认真真的替自己梳头发的样子,平安又忍不住觉得,心口有些发热。
真的要完。
赵璨的手干燥而温暖,力度适中,始终没有弄疼平安。虽然有些慢,但最后出来的结果还是很好的。平安对着镜子照了照,油然生出了几分“女为悦己者容”的诡异想法来,然后自己便是一囧。
赵璨没有发现他的心思,转到旁边端详了片刻,才肯定的点头,“好了。去吃饭吧。”
“辛苦你了。”平安朝他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