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畅一进屋门,就拎着水壶喝了起来,刚抹完脸,顾小芙拿着衣服迎了过来。
“大郎先换身衣服,饭马上就好。”
“不用,夜间洗了再换。”陆元畅今天身上没沾血腥,也懒得换。
“换了罢,一身汗,不难受么?”顾小芙站得近,能闻到陆元畅身上林间的味道。
陆元畅看着柔顺的顾小芙,傻乐,自己解了外套,由着顾小芙为自己穿衣,这待遇,档次太高了,不真实呢!
“大郎受伤了么?”顾小芙给陆元畅细细抚平衣领,突然想到早间的那条长棉布,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有啊?”陆元畅傻愣愣地回答,用着疑惑的眼神看着顾小芙。
“那条长棉布是干啥用的?”
陆元畅顺着顾小芙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自己的裹胸布正挂在院中迎风飘扬,顿时心下暗叫不妙,脸有些微红,还好她肤色深,才没让顾小芙发现异样。
“咳!前几日打猎扭了腰,那是绑腰用的,现在差不多好了,你别担心。”陆元畅牵强地扯出了一个借口,没想单纯的顾小芙还真信了。
两人带着一丝小甜蜜吃过了晚饭,陆元畅就拉着顾小芙看今日打来的猎物,今天收获一般,不过幸运地猎到了一头獾。
要猎獾可不容易,它们嗅觉灵敏,牙齿锋利,善掘土,昼伏夜出,皮毛保暖性特别好。行动敏捷的獾比狼都难猎,到了冬季,它们就要冬眠,现在已是秋季,它们频繁外出觅食屯脂肪,这才让陆元畅逮了个正着。
“芙娘,这头獾不够大,不过给你做个围脖还成,喜欢吗?”陆元畅像所有追求美丽姑娘的愣头青一般,有了好东西就要向心上人炫耀一下。
“奴家给大郎做顶帽子罢。”顾小芙哪里敢要,这东西老值钱的。
“我冬天不怕冷,芙娘体弱,正好用上。”陆元畅看着顾小芙,笑道。
“奴家不要!”顾小芙被陆元畅看得有些害羞,将头撇到了一边。
“不喜欢?”讨好失败的陆元畅有些沮丧,她看着那头獾,越看越觉得颜色难看。
“不是,大郎若不要,卖了便是,奴家不要。”顾小芙看着那头獾,又望向那堆清理出来的烂肉,心疼地厉害。
陆元畅顺着顾小芙的眼神,也看到了那堆烂肉,这才明白顾小芙的意思,一向勤俭持家的顾小芙怎么舍得这样大手大脚过日子,于是她柔声说道:“芙娘,你只需记得你已是我陆家的人,其他的,我自会料理,你要对自己好些。”
顾小芙听着那些极淡的话,可心里却是特别甜,陆元畅所说的料理,那便是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不愁吃穿,无忧未来,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第10章 陆元畅的底细
晚间,陆元畅泡在澡桶里,盯着自己的裹胸布发呆。女子身份对她来说,性命攸关,因为她是军户,若是国家征兵,而她的身份被发现,那么陆家就无人上战场了。
这事颇为麻烦,不是陆元畅是女子不上就成的。陆家登记在册,出一人就必出一人,国家不会管她是女子身份。到时,她拐也好,骗也罢,总要拉个人顶了这名额,不然,陆家获罪,她陆元畅不用上战场,就能小命不保。
所以,陆元畅一直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将身份告知顾小芙,虽说她对顾小芙有信心,但人心难测,多一人知晓,便多一分危机,她赌不起。
陆元畅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里,不似普通妇人般高耸,而是扁平之极。
陆元畅初潮来得较晚,十五岁,很多女子,这个年纪,已嫁人生子。她从小无人教导,乍见自己身子底下见血,吓得六神无主,也不敢冒然求医,就怕自己身份被看穿。
所幸陆家世代军户,家中除了兵书,还有不少医书,上阵打仗总免不了流血受伤,故而陆家祖先也收藏了不少医书,但多数是治伤病的,并没有详尽的妇科。
陆元畅那时也是无法,将医书都翻了个遍,才在书中隐约知道了初潮之事,又回想平日妇人间的谈话,才明白自己这是长大了。
陆元畅并没有因为长大而喜悦,这件事只会让自己的身份更容易被人发现,于是她在感到胸部隐隐涨痛之时,果断地勒起了裹胸布。
十六岁那年春天,村里来了个老郎中游方采药,因着陆元畅一个人住,地方宽敞,杨明就将老郎中安排在陆家居住。
陆元畅独居惯了,家里乍来了一个人,心里挺高兴的,拿出了新鲜的肉让杨大娘帮着做了款待老郎中。
老郎中不知何方人士,自称姓方,他见陆元畅待人赤诚热心,又长得仪表堂堂,心下也十分欢喜,犹豫了很久,才问道:“小娘子何故作男子打扮?”
陆元畅一听,脑中如炸了一般,想她隐藏身份那么多年,亲如杨家人都看不穿,怎么这个老郎中一眼就瞧出了究竟,她恐惧地看向老郎中,问道:“老先生怎知在下的身份?”
“老朽是郎中。”老郎中笑呵呵地说道。
中医,望闻问切,望是之首,一个好的郎中,只凭一双敏锐的眼睛,就能断症七八分。
陆元畅感受到老郎中笑容中的善意,心下宽了几分,恳求道:“老先生,身份之事,一言难尽,事关重大,可否请老先生保守秘密?”
“小娘子不必担忧,老朽多言唐突了。”
“哪里的话,老先生医术精湛,在下有一事相求。”陆元畅想这老郎中只一眼便瞧出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