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真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变得无比强大,强大到能保护好自己温柔贤惠的妈妈。至少,不要让她在还美好的年华里几年都穿着一条同样的旧裙子做工,为了供叶真读书和学习音乐,叶母卖了房子、一天打三份工,叶真深知母亲的不易,也学的十分努力。他文化课学不好,只能在音乐上拼命,那时候艺校里还有表演课、形体课,叶真只要有时间全部去蹭着上,老师看他勤奋也都默许了。但即使这样,叶真追逐梦想的脚步也没能赶得上母亲离去的步伐,叶母得了乳腺癌,去世的时候四十三岁,人只有八十几斤了。
也是因为母亲的死,他更加的怨恨父亲,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了,但只要提起来“叶全”这个名字,叶真就会愤怒。
母亲去世的时候叶真二十岁,他在那个年纪对于母亲的死很自责。他想,如果自己不学音乐好好学习、如果自己能考上名牌大学母亲就不会累的病倒了,为什么要在一条看不到未来的路上为自己投资?为什么即使看不到希望也要坚持着鼓励自己去闯荡?
那天叶真握着病重母亲的双手,一遍遍的向母亲道歉,说道:“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你有什么不对的呀,”母亲的另一只手缓缓的抚摸着叶真的头发,“你一直这么懂事、又努力,没什么对不起妈妈的,叶真呐,你是妈妈的骄傲、你会成功的。”
“……妈妈……”
“从很久之前,妈妈看到的未来就是你实现了自己的梦想的未来。生死有命,妈妈永远爱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叶母远远地从窗户望了一眼病房外邓云楼的背影,正好和回过头来的邓云楼四目相对,两个人目光相触,叶母冲邓云楼笑了笑,邓云楼冲叶母点了点头。
这个眼神,是一个托付,叶真不知道,那时候母亲就明白了比他想的更多的东西。
在那天之前,不管有多么地痛苦,叶真都从未哭泣。母亲撒手离去之后叶真哭成了个孩子,他跪在地上拉着母亲的手不撒手,哭的几乎要虚脱。邓云楼抱着他一遍遍的亲吻他的额头,说道:“没事,没事,叶真,你还有我啊。”
那是叶真最脆弱的时候了,那之后和那之前,他都坚强的不可思议。当时他并没有把邓云楼的话当做安慰,而现在,邓云楼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对叶真的爱。
叶真在黑暗里回忆着往事,不知不觉已经湿了眼眶,当初丧母他受了巨大的打击,这些年多亏了邓云楼的陪伴,他才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要钱这事儿叶真不敢告诉邓云楼,以邓云楼的性格,叶真觉得他能直接把病危的叶全送进地狱。
但即便如此,叶真想,叶全他欠了妈妈一个对不起,也欠了自己一个对不起,他该去见见他。有的错误犯了之后可以靠着道歉去弥补,有的错误却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错,叶全的错误并非一个对不起就能得到原谅。
至于钱,他不会当面给。叶真想,自己每年都会给陌生人捐助,他如今也把叶全当做陌生人来对待,他不会以叶真的名义去给叶全钱,但他会在背后默默的转账给医院。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妹妹、虽然是最讨厌的女人的女儿,他希望叶全在做这个女孩儿的父亲的时候能称职一点。
恨之入骨、但不愿他死去,就是这样复杂的感情。
spark一直在一旁听着叶真的呼吸,有些担心的问道:“爱妃,你还不睡吗?”
叶真恩了一声说道:“我马上睡了。”
房间里冷气开的很足,spark给他拉了拉被子,说道:“你要是还不高兴,我可以陪你喝几杯。”
叶真笑了笑说道:“不用了,我想自己静静。喝酒只是逃避的一种方法而已,本来想这辈子都见不到的人突然有了音讯,我在想啊不见他我以后会后悔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冰释前嫌、和他搞什么失散父子相认这种苦情片,我就是单纯的想去看一眼。”
叶真瞪着天花板缓缓的说道:“虽然法律上我们还是父子关系,但从他抛弃我那刻,从道德上我就不认他这个爹了。”
spark虽然心疼叶真,但别人家庭的事情局外人都无法掺和,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如何做决定都是当事人的权利。叶真第二天起来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的和spark谈笑风生去趁早去练歌儿,练完歌儿去拍戏,拍戏之后又去练歌儿。
连总昨天晚上想来想去觉得老婆似乎是很生气了,又查了几句甜言蜜语发来哄,结果适得其反。
spark气的在练习室里拍桌子,说道:“怎么会有这么木讷的男人……难怪二十五还是处男……”
叶真看他这个样子哈哈笑着说道:“那叫重感情不随便,是纯情啊。”
“我呸,他丫的纯情还跟我上床。”spark小金毛气的都在颤动,“惹急了我要搬到你的鬼屋里住一阵子,我才不跟他睡一间房。”
叶真很认真的说:“哦,你不怕里面大家开y,吓着你啊。”
“啥啊?”spark没反应过来。
“贞子啊、笔仙啊、伽椰子啊好多大姐啊,哈哈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家都长蜘蛛网了,”叶真掰指头数了数,“而且你就算是到了天涯海角连总也能把你抓回去。你在家也和他这么吵架吗?”
“我跟他吵不起来,他总是保持沉默。我更气得慌。”
“然后你们怎么和好的?”叶真看spark收到了最新一条短信之后红了脸的样子,心